大貓躍上我的肩頭,舔著我臉上的傷痕。我閉著眼睛,任由它的舌頭在我臉上遊走。它終於停了下來,我轉過頭:“你是來引我去靈貓寨的麼?”它笑了一下——我居然又感覺到貓在笑!“如果我不想去呢?”“喵——!”它大叫一聲,我臉上的傷痕頓時痛得鑽心。“我去靈貓寨!我和你走!”“喵.”它溫柔地叫了一聲,我臉上的傷痕頓時不痛了。“你總得讓我回家準備一下,和家人告個別啊。”我說。大貓用頭蹭了一下我的臉,同意了。

到家了,我用溫水給大貓洗了澡,讓它在沙發上休息。老爺子莫名其妙的看著我:“兒子,你不是最恨貓麼?今天在哪裏撿回來這麼一隻流浪貓?”“我被它綁架了,明天我會和它去靈貓寨。”我說。“你開玩笑吧?被貓綁架了?”老爺子一臉不相信。“是真的。它一叫,我臉上的傷痕就疼得鑽心。有人告訴我,說我臉上的傷痕是靈貓寨的印信。”我拿起老爺子的透支卡,又翻箱倒櫃地找到了我的錄音筆,正準備回房間睡覺,老爺子卻叫住了我。“怎麼了?”我問。“這是命運啊,是我們張氏家族躲不掉的命運啊。”“什麼命運?”我問。“這也許是咱們家族的悲哀吧——我們家族是被詛咒的家族。家族中每隔三十六年,會失蹤一個臉上有貓抓痕的男丁,”老爺子看著我,“終於輪到你了。”

陳年舊事

“在三泉市盡人皆知,張氏是受到詛咒的家族。”老爺子伸出手,摸著我臉上的傷痕,“還記得你小時候咱們搬家的事情麼?”“記得。我被抓傷的第二天,我們從龍泉鎮搬家到了三泉市。”我說。“這是你的經曆而已。”老爺子看了一眼睡在沙發上的大貓,“我給你講講咱們家族的過去吧。”

“張氏在多年前,就是靈泉鎮的名門望族,家業興旺。但是不知道從哪一年開始,受到了詛咒——家族中每隔三十六年,會失蹤一名臉上有貓抓痕的男丁。這些人失蹤一個月後,會重新出現——那時他們臉上的傷痕全消失了——但是出現時,有的瘋了,有的傻了,有的聾啞了,還有一個成了植物人。最離奇的是你的二伯張滿武,他失蹤一個月後重新出現了,但是三天後又失蹤了,直到現在也沒有找到他。這些失蹤後又出現的人,都是以三十六年為圓滿的。瘋者瘋了三十六年;傻者傻了三十六年;聾啞者聾啞了三十六年;植物人也在床上躺了三十六年。那個瘋了的家族長輩,一直念叨著,隻有成為神貓婿才能解除詛咒,否則家族中會每隔三十六年失蹤一個被貓抓傷的男丁。但是當他恢複神智時,卻一點都不記得自己所說的話,於是家族中也沒有人相信他。

在靈泉鎮張氏接連失蹤又找回3輩人之後,那時的家族族長意識到了家族確實受到了詛咒。於是在你三祖父被貓抓傷之後,就從靈泉鎮搬家到了鳳泉鎮。但是在你三祖父被抓傷24年後,他失蹤了;一個月後他出現時,已經成了植物人。在你三祖父成為植物人的第十二年,你的二伯父張滿武又被貓抓傷了,於是我們又從鳳泉鎮搬家到了龍泉鎮。在他被抓傷的第二十四年——也就是你三祖父成為植物人的第三十六年,他也失蹤了。一個月後,他出現了,完整無損。大家以為他終結了家族的詛咒,但是他說他隻能在家停留三天,而且他沒能解除詛咒,隻有把希望寄托在下一輩身上了。三天後他果然又失蹤了,直到現在也沒有人找到他。在他失蹤的第十二年,你又被貓抓傷了——這就是我們家族的命運啊。”

我點點頭:“這麼說,兩個失蹤的人之間相差三十六年,而且被抓傷的時間間距也是三十六年。”我突然感覺自己身上的壓力好大。我又問:“那這些家族長輩有什麼共同特點麼?”“共同特點?有的話就是都是在三到五周歲時被抓傷,抓傷他們的貓都是用三條腿跑得無影無蹤的。再就是這些被抓傷的人,在長大之後都成了自己所在行業的精英,而且他們都終身沒有成親——這就是咱們家族為什麼男丁越來越少的原因。現在你是咱們家族唯一的香火,我真的不希望你也出事啊。”我第一次看到老爺子哭,還哭得那麼傷心。“爸,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我一定會結束家族被詛咒的命運的!”

預知命運

不知道是第幾天了,我終於隨著引路貓來到了靈貓寨。寨子周圍盡是樹木、花草、青藤,各種植物互相依附著生長。植物中間有一條路直通向寨門。寨門仿佛一隻巨獸的口,竹製的寨門向上提起,我膽戰心驚地隨著大貓進了寨門,直到一座三層建築前。門頂斑駁的牌匾上三個大字:神貓祠。

一個年近五旬的老人出門迎接我的到來。他問了我的姓名,年齡和職業之後,把它們寫在了一張紙上。隨即叫過引我來的靈貓花臉,給它吃了一顆藥丸。我突然有一種衝動,想知道未來日子裏我的命運。“老人家,請問您怎麼稱呼?”“我是寨主。已經當了二十四年了。”我笑著問:“那麼我的命運您知道麼?”“我不會告訴你的。如果你知道了你未來的命運,我就會觸怒貓神,會受到懲罰。”“那麼我來告訴你吧。”我轉過頭,看到了——那個老神漢!那個給我講靈貓寨傳聞的老神漢!

他坐在我身邊:“今年有三個候選人,有一個會成為神貓婿,剩下的兩個,一個會成為副寨主三十六年,一個會成為聾啞人三十六年。”“命運如此啊?”我問,“剛才寨主說‘觸怒貓神,受到懲罰’是什麼意思啊?”“所有告訴候選人未來命運的人,會在告密當晚被四十九隻靈貓撕咬抓撓而死,其狀慘不忍睹。”“這麼說您今晚不就要死了麼?!”我問。“不會的,我二十八歲來到這裏,已經當了三十六年的副寨主,已經滿期了,貓神是不會懲罰我的——即便我真的死了,也是在喝了你給我買的三泉佳釀之後死的,我沒有遺憾。對了,明天就是貓神的生日,你好好準備一下,也許神貓婿就是你呢。”“謝謝您的吉言,我也希望如此,因為那樣會終結我張氏被詛咒的命運。”我說。他突然附在我耳邊說:“這些話我隻對你一個人講了,別告訴那另外兩個人啊。”隨即又在我手中塞入一個紙團,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