跡之心。如此可為蒼生大醫,反此則是含靈巨賊。”柳墨歸頓了頓,忽然間仰起頭,一雙清亮的杏眼裏滿是堅持,“所以,就算你不高興,我也一定要殺他!”
她所見到的杏林同門們,每一個都為了濟世救人耗盡心力,有多少師兄師姐為了病患甚至毫不猶豫地就豁出了自己的性命?這才是醫者的職責,而像鐵鞋這樣的人——空有一身醫術卻為非作歹、窮凶極惡,怎麼能不殺?若不殺他,將來又會害了多少人?
小姑娘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清脆,卻沒了平日裏的半分嬌憨——這是花滿樓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柳墨歸,好像和平時截然不同,卻又隱隱讓他覺得……她骨子裏,其實就該是這樣的,執著,果斷,勇敢。
花滿樓輕歎了口氣,神色越發柔和了下來:“阿墨,我沒有生氣,你是對的,鐵鞋該殺,但……如果可以,我確實並不願意你殺人。”
柳墨歸仰起頭看他,眼神越發清亮:“花滿樓,你這麼溫柔的人,也是殺過人的不是嗎?我也是江湖人,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師兄很早就教過我——當殺則殺,有何不可?”
花滿樓一怔,隨即卻是慢慢地笑了起來,伸出手——這一次,柳墨歸沒有躲,花滿樓也是出乎意料地強勢,以一種不容拒絕和退縮的姿態,將小姑娘的手緊緊地握進了掌心裏:
“你說得對,當殺則殺。”
柳墨歸反握住他的手,一下子就笑得彎起了眉眼,也不管還有這麼多人在場,居然踮起了腳尖,毫無預兆地在花滿樓的臉上親了一口,而後就聽見一聲熟悉的咳嗽聲響了起來——
“咳!咳!”
柳墨歸還沒來得及回頭,已經被人拎著衣服的後領拉了開來,隨即視線就被一道藏青色的人影全部擋住了——柳墨歸皺了皺鼻子,很是不滿地扯了扯這人的衣袖:
“哥哥!”
“安分點!”雷勉的聲音幾乎是有些咬牙切齒,卻又怕讓小姑娘丟了麵子,努力地壓低了聲音,“還沒成親呢!”
柳墨歸從雷勉的身後探出腦袋,悄悄看了眼花滿樓,見他神色溫和,臉上微微泛紅,卻終究是不再難過低落,心滿意足地抿著唇笑了笑,討好似地扯著雷勉的衣袖晃了晃。雷勉沒好氣地拍了拍她的腦袋,拉著她往人群裏走。
陸小鳳這時候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一個酒壺,聳了聳肩:“朱停給我送了一壺酒,我喝了一口,發現居然是醋,差點就吐了,不過我知道老朋友捎了壺酒來,一定是有要緊的事,所以我就捏著鼻子把醋全都喝完了,然後就在酒壺底發現了一行字——出路在佛手裏。”
“原來如此!”眾人立時恍然,躲在雷勉身後的小姑娘卻是忽然間高高地舉起了手,另一隻手揪著雷勉的衣袖,歪了歪腦袋,神色滿是不解,脆生生地問:
“那……你把醋倒掉不是就也能看見字了嗎?為什麼一定要全喝掉?”
“咳咳!”陸小鳳忽地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我們還是快點找真正的瀚海玉佛吧!”
……
花老爺壽辰的當天便是孟河燈會的第一天,燈會會持續整整七天,這一日晚上的孟河,正是人山人海,無比熱鬧。花滿樓和柳墨歸牽著手走在河邊,隻覺得心頭一片輕鬆——鐵鞋的事終於徹底告一段落,糾纏了他十多年的心病一朝痊愈,掌心裏牽著的是他放在心上的女孩子——他又怎麼能不覺得輕鬆愉快?
“花滿樓,花滿樓!好多荷燈,好漂亮!”柳墨歸扯了扯他的衣袖,看著一盞盞被放入河中的荷燈,興奮得不得了——她常年待在萬花穀,自然是沒有見過這樣的盛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