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幹脆別進這紫禁城,我清楚得很。國事情事若不能兩不誤,我會斷了後頭那個。”

劉虔材道:“你能這麼想就好。我怕你倒時見著他,又受不住。”

遊信沉默片刻,微笑道:“不會的。”

常府,地下牢房。劉虔材下去時,還要捏著鼻子。裏頭亂得一塌糊塗,髒得人仰馬翻。幾間小房,隻有一間有人。衣服單薄破爛,白皚皚,濕嗒嗒,染了紅斑。那人披散著頭發,腳趾,膝蓋,手臂,手腕,頸項,包括臉頰,鞭痕交錯。他靠在牆頭,理了理裂開的衣服,蓋住傷口。見劉虔材來了,眼中一亮,一個打挺兒站起來,卻因頭昏退了兩步。

劉虔材看了他一眼,咂咂嘴,盡量當什麼都未看見:“季大人。”

季斐然站定身子,抓住牢籠的杆子:“你把東西給他了嗎?”劉虔材點頭不語。季斐然喜道:“那就成。”想了想又道:“嗯,那,他怎麼說的?”劉虔材壓低了頭,微微抬起老眼瞅著他,遲疑許久,才打了幌子:“他說,叫你好好注意身子,等著他救你出來。”

季斐然鬆手,拍了拍衣角,十分得意:“子望做事,我一向放一百二十顆心。我在這裏守著,叫他動作快些。我要不小心給常老頭幹掉,定會化了厲鬼去纏他。”

劉虔材逼著自己不去看他的傷,可眼珠子偏生不受控製,幾乎長在季斐然身上。以前多少聽過點消息,季斐然大病沒有,小病到處都是,尤其是那年輕人都不會得的風濕,實在令人頭疼。這會子給人抽了又抽,打了又打,暈了還用水潑,也不知身子還耐得住否。劉虔材忍不住搖頭,也不知是自己老了,還是年輕人都太冷血,反正他再看不下去。

季斐然見他這格樣,還當他在多心,便拍胸脯保證道:“我可沒把子望的事說出去,再說,他的事兒我知道的就那三兩樣。我要說出去,立刻就天打五雷轟了。”語畢,還舉起手作盟誓狀。劉虔材強笑道:“你今兒怎的這麼興奮?猴兒精。”

季斐然一時啞巴,卻給劉虔材捉了手道:“你這手怎麼回事?”季斐然收手,藏住裂縫流血的指甲蓋:“行了,斐然不是花姑娘,這點小傷,出去調養調養就好。”

一口三舌噓寒問暖過後,劉虔材離開。季斐然坐在地上,疼得臉都擰了,數次看向牢房,真連個被子也無,隻得扯點稻草蓋在身上。

兩三個時辰過去,又來了個人。那人方進來,季斐然便打個嗬欠躺下。那人打開牢房,替他加了一床被子。季斐然似碰到髒物般,一下撥開。那人低聲道:“小賢,別這麼睡,會中風寒。”季斐然道:“你隻要別出現在我麵前,我就不會中風寒。”

那人歎一口氣,走出門去道:“就丟這裏。”

接著,真有個人被扔了進來,撲倒在季斐然身邊。季斐然回首一看,大驚,隻有一個感慨:是非顛倒,絕對的是非顛倒!麵前的人,不是淩秉主是誰?

淩秉主坐直身子,橫季斐然一眼,嘴裏還噴了些酒氣:“看什麼看,若不是季大人,我還在懷擁美嬌娘呢。”季斐然笑道:“淩大人說話真有意◣

隻要是個人,講到自己故事時,多少都會有些隱瞞,更別說是在這等鄉壤。任你官清如水,難逃吏滑如油。在外人眼中,小乙是個狀元耶。在朝廷裏,去,小乙才是個狀元。想靠文才縱橫朝野,做夢。且文才越高越易招妒,難怪小甲不肯坐這位置。小乙發現,為時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