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興八年(公元1138年)十二月,南宋朝廷與金國簽訂喪權辱國的和約,向金國割地、稱臣、進貢,高宗和秦檜令群臣上表祝賀,嶽飛又寫了《謝講和赦表》,傾泄對投降派鬱結的積憤,指出議和乃權宜之計,可獲一時平安,卻損害國家尊嚴("國暫安而解倒垂,猶之可也;顧長慮而尊中國,豈其然乎!" ),愧對抗金將士("口誦詔書,麵有慚於軍旅");對金人斷不可信,和平決不可保("蓋夷虜不情,而犬羊無信")。他發誓要收複燕雲等國土,定要金人跪拜稱臣("唾手燕雲,終欲複仇而報國;誓心天地,當令稽顙以稱藩!" )。此"賀表"實為"抗議奏章",表達了國民心聲,立即為坊間傳刻,人人爭相傳頌,高宗讀後悲恨不已,秦檜亦惱羞交加。高宗鑒於嶽飛係太尉(武官一品)手握兵權並為平息眾怒,加封嶽飛為開府儀同三司(文官一品),褒獎嶽飛"遠慮深謀,尚思有備而無患",並"加食邑五百戶、食實封三百戶",進行籠絡。嶽飛則四次上書辭謝不受:"豈謂非常之典,遽及無功", "所有告命,臣不敢祗受"; "今日之事,可危而不可安,可憂而不可賀,可以訓兵飭士,謹備不虞,而不可行賞論功,取笑敵人。"嶽飛反對求和主戰的意見不被采納,便又兩次上奏《乞解軍務劄子》憤請解除軍職。這等為國家民族利益而犯上之舉,亙古罕有。果不出嶽飛所料,紹興十年(公元1140年)五月,金兵撕毀和約,大舉南侵。
--在此國家危亡之時,嶽飛堅持北伐,由襄陽北上,連續取得潁昌、鄭州、洛陽、郾城大捷,乘勝追敵到東京(開封)西南的朱仙鎮,以步製騎,僅數百人的步兵采取砍馬腿戰術大敗十萬之眾的金騎兵,金兵元帥兀術感歎:"撼山易,撼嶽家軍難!"嶽飛鼓勵部下:"直搗黃龍府,與諸軍痛飲耳!"正在嶽家軍勢如破竹,所向披靡之際,紹興十一年(公元1141年)七月十七日,高宗皇帝一日之內連下十二道金牌令嶽飛班師回朝。嶽飛接十一道金牌召之不去,當時"朕"即國家,最終奉命回朝。他仰天歎息:"十年之功,廢於一旦!"
--嶽飛回到南宋首都臨安(杭州)後,雖被解除兵權,仍委以樞密副使,如果嶽飛順從"君"的旨意,屈服主和投降派,自然可保其父子性命,他卻再次抗旨,三次上書辭官,回到江西九江與家人團聚,惹怒朝廷。紹興十一年十一月南宋又與金國簽訂割地、定界、稱臣、進貢和約。嶽飛在國家危亡時先後四次從軍,漢奸秦檜和其老婆王氏為防嶽飛東山再起,以"莫須有"的罪名將其殺害。定的罪便是所謂"指斥乘輿(皇帝)、"謀反"和"抗旨". 這能說嶽飛是"愚忠"嗎?嶽飛在臨刑前寫下"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八個大字。嶽飛冤死震驚中外,"聞者無不垂涕"。宋孝宗即位(公元1162年)即為嶽飛平反昭雪,淳熙五年(公元1178年)賜嶽飛諡號"武穆",寧宗嘉泰四年(公元1204年)追封嶽飛為"鄂王".
嶽飛背叛朝廷,誓死抗敵,以命報國,"愚忠"的桂冠怎能戴在嶽飛的頭上?嶽飛是腐敗王朝的"叛逆",邪惡權勢的"鬥士"!
嶽飛英勇就義永垂青史,秦檜謀害忠良遺臭萬年,正反教材,指示著人生的坐標。
《滿江紅·寫懷》是否出自嶽飛之手?
這首膾炙人口、激情奔放的千古絕唱,是嶽飛思想的真實寫照和重要組成部分,激勵著億萬中華兒女保家衛國,其曲譜扣人心弦。毛澤東視若珍寶,備加推崇,多次揮筆手書,歡迎尼克鬆總統和做白內障手術時均播放《滿江紅》樂曲,激起老淚縱橫。
現存的嶽飛兩首《滿江紅》詞作,最早傳世於元末和明中,為何兩三百年後才問世?引起猜測屬正常之事,曆來眾說紛紜,尚可繼續考究。有幾位學者曾撰文"疑明人所偽托",因"不見於宋元人之書", "突出於明之中葉", 此乃學術質疑。有位大學者卻認定《滿江紅》是明朝將領王越的作品,也有某些名人附和。其根據是王越曾在甘肅、寧夏邊境的賀蘭山一帶打過仗,且《滿江紅》發現的年代與王越生活的時期吻合。但這位先生的臆斷難以立腳。
其一,年代不符。河南省湯陰縣嶽飛紀念館的《滿江紅》鐫刻於明朝天順二年,即公元1458年。而王越出戰賀蘭山,是弘治十一年,即公元1499年,晚了41年,不知此時王越是否降生人間?立論者可能是將杭州西湖嶽飛墓公元1502年趙寬所書的詞碑作為考證,顯然他不知湯陰早先的詞碑,況且,那時王越是當朝大將,手握重兵,趙寬豈敢鬥膽替古人嶽飛欺世盜名!
其二,有違詞意。嶽飛作《滿江紅》旨在雪"靖康恥",事發在公元1127年,與王越出師賀蘭山毫不相關,那是372年前的事,明朝將領為北宋昏君徽宗趙佶、欽宗趙桓報仇雪恨未免情理不合。如果硬要栽在王越頭上,王越將軍征戰賀蘭山時,如戰功顯赫,已"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完成了報仇雪恨的偉業,為何還發出"臣子恨,何時滅"的憤慨;如壯誌未酬,豈不是在鞭打自己?而且複仇地也不在此,金(完顏氏)的版圖那時根本未擴張到甘肅、寧夏,那是當時西夏的所在地。推測《滿江紅》出自明朝人之手的學者們,他們均忘記了"靖康恥"發生的時間和地點。
對嶽飛這首令敵人心驚膽顫、國民揚眉吐氣的愛國主義傑作,單正平的文章卻作了令人啼笑皆非的解讀,他說"滿江紅表達的是漢族種族主義情緒:壯士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漢族是高等文明人,金人是野蠻胡虜。" 也有人認為這兩句話殺氣騰騰。不知單先生為何要對凶惡、亡我的侵略者,發憐憫之心?要知道戰爭是殘酷的,是你死我活的鬥爭,對侵犯國土、燒殺搶掠的敵軍,不能溫良恭儉讓。嶽飛是以詩詞常用的誇張浪漫手法抒發對侵略者的痛恨,鼓舞士氣,詞中的"胡虜",是對入侵金兵的蔑稱;"匈奴",乃借指女真族的少數統治集團,而非鄙視整個金人民族。詩詞借喻比比皆是。至於說到民族的優劣,曆來的戰爭製造者如法西斯分子希特勒、東條英機等均視自己的民族為"高貴民族"、"優良人種",被征服者為"劣等愚昧"民族,要予以滅絕或通過占領去教化、同化。如果僅從字麵上去直觀理解,那麼李白的"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毛澤東的"安得倚天抽寶劍,把汝裁為三截"將作何解釋?貶嶽者可謂挖空心思,吹毛求疵,無端製造"莫須有"的文字獄。
其三,弄錯了地域。否定者提出的論據是:嶽飛伐金要直搗的是黃龍府(在今吉林境),而賀蘭山(在今甘肅、河套之西)非金國地區,"這首詞若真出嶽飛之手,不應方向乖背如此!" 要知道,嶽飛《滿江紅》詞中的"賀蘭山",是在河北省磁縣境內,當時是抗金前線,而非甘肅、河套之西的賀蘭山,此乃地理常識之誤。
其四,嶽飛還有一首鮮為人知的《滿江紅》。是詞人"登黃鶴樓有感而作",經驗證,係嶽飛手跡,與他留下的墨跡相同。此詞於元統甲戊即公元1334年刻於黃鶴樓上,有大文人謝升孫及宋克、文征明諸位名家的題跋,確鑿無疑。發現時,比王越出師賀蘭山早165年。這首詞與"怒發衝冠"那首,思想和風格一脈相承,慷慨激昂,充滿愛國憂民情懷:遙望中原,荒煙外,許多城郭。想當年,花遮柳護,鳳樓龍閣。萬歲山前珠翠繞,蓬壺殿裏笙歌作。到而今,鐵騎滿郊畿,風塵惡。兵安在?膏鋒鍔;民安在?填溝壑。歎江山如故,千村寥落。何日請纓提銳旅,一鞭直渡清洛河?卻歸來,再續漢陽遊,騎黃鶴。這儼然是"寫懷"的姊妹篇。兩首《滿江紅》這樣氣勢磅礴的壯烈詞章,非嶽飛那等經曆和胸懷"盡忠報國"之誌的統帥是斷然寫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