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嬸收起了狐疑的神色,盯在白鏡苓身上的目光反倒灼然,慈祥地問:“小哥有沒有家室?”
"家室?”白鏡苓眉毛皺了皺。
“就是你有沒有媳婦。”杜瑗在他耳邊解釋。
“媳婦?”白鏡苓的眉毛皺得更明顯了,一字一疑問。
“媳婦就是......”杜瑗想著怎麼解釋,隻覺耳根發熱後背發涼。
劉大嬸見這倆純情少年,眼光更灼熱,正要開口邀他們到自己家給自家閨女相一相,一個偏冷的男聲響起:“年輕人,這些草藥我都要了。”劉大嬸扭頭一看,身側也站了一個從未謀麵的青衣男子,這人相貌更是從未見過的好,就是通身散發了一陣拒人千裏的寒意,隻好訕訕地拎了提籃走開。
杜瑗見劉大嬸走開了,心裏暗鬆了一口氣,低頭把剩下的藥材捆起來,交予主顧手上,低聲愉快地對白鏡苓說:“等會帶你逛逛集市,這裏有不少有趣的玩意賣。”
“好。”白鏡苓看著那青衣男子走遠的背影,總覺得隱隱有點不詳,卻又說不上是什麼回事。
杜瑗見白鏡苓四處張望的樣子,還當是他滿心好奇,拍拍他的肩膀,“跟著別走丟”但白鏡苓似乎對他的提醒並不放心上,他湊近白鏡苓的耳邊低聲說:“方才的劉大嬸有一個特醜的女兒,她總想給自家女兒找一個漂亮的少年,她好像很喜歡你的樣子。”
白鏡苓側眸看到杜瑗促狹的神色,又想想方才那個女人灼灼的眼神,心底微微一顫,思量了起來:若方才那男人是個厲害的角色,充其量也就打上一場架。他再瞅了杜瑗一眼,抬起手搭在杜瑗肩上,借了杜瑗的氣息順帶施了個障眼法,放心地隨著杜瑗走。
青衣男子負手回身,白鏡苓的障眼法在他的眼裏隻是一個兒戲,他倚在道旁的大樹下靜靜的看著白杜二人。
杜瑗把白鏡苓帶進一間裁縫店,臉上既愉悅殷勤又帶了點羞怯,“先前你不是嫌棄我的衣服糟糕麼,那確是不怎麼好。今天賺了不少銀兩,想給你做一套好看的衣服。”
白鏡苓沒想到隻是自己隨口的一句話杜瑗竟記著。杜瑗見他一陣遲疑,便以為他並不領情,又低聲解釋:“鏡苓,就當是我報答你這大半個月的恩惠。”
“哪來的恩惠?”白鏡苓挑起長眉,細細思量起過去大半個月做了些什麼功德事。
“我在山上采了二十多年藥材,從未像這半個月般天天能遇上奇珍異物。我想這不是僅僅一個運氣好能解釋過去的。”杜瑗拿起一匹藏青色的綢子往白鏡苓身上比了比。
“原來是這個,舉手之勞。”白鏡苓知道緣由倒也不推托,認真給自己挑起了衣料,“我看你也來一身新衣裳好了,方才不是說我們是兄弟麼兄弟哪有一個粗布麻衣一個衣飾光鮮的道理?”
杜瑗想了想這也是有道理的,可又舍不得兜裏的銅錢。白鏡苓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拍拍他肩膀說:“既然是兄弟,那還怕日後不會常遇到山間奇珍麼?”這話讓杜瑗稍稍一怔,他隨口胡謅的話,白鏡苓竟是當真了。白鏡苓皺著眉歎息:“竟認了個婆婆媽媽的便宜哥哥。”杜瑗倒是覺得自己當這個哥哥是撿了大便宜。
他們挑好了衣料,坐在茶棚裏聽說書等裁縫做衣服。青衣男子坐在茶棚不遠處的大樹下,目光還是鎖在聽說書聽得入了神的白鏡苓,右手結了個印拍在身旁的樹幹上,不一會一個須眉皆白的書生從樹後轉了出來,對著青衣男子行了一禮,“臣見過神君。”
青衣神君微微抬頷,“那隻小妖可在你的冊籍裏?”書生順了青衣神君的目光看去,一眼便發現施了障眼法的白鏡苓,悠然一笑,“嗬,這小妖剛化形,連個障眼法也施得破綻百出,自然沒有在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