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他衣袂上侵染的孤寂與淒涼。

一絲幾不可察的歎息溢出。既然這般念著江舒薇,又何苦將她送給他人?

這報複玄楓錦的手段,弄得自己也百般受到折磨,又是何必?

*

有他監督著,我即使再不想如廁,也隻能將謊言圓了。不過為了“感謝”他這般不辭辛勞地陪同我前來,我特意在裏頭待足了一盞茶的時間。

臭氣熏天的地兒,我這般做的結果便是,苦了自己,卻折騰不了他人。

當我從裏頭走出,哪兒還有景行然的蹤影?這場所謂的“感謝”,倒成了我的獨角戲。還真是虧大了。

去清洗了下手,又四處觀望了一下,發現確實沒有他的身影時,我暗自慶幸一聲,瞅準了一條路,便快步往外走。

萬芳樓的後院幽深,樓閣之上光影晦明晦暗,伴隨著一聲聲若有似無的呻/吟,竟能夠清楚地看到男女交疊的影子倒映在窗紙上。

所過之處,明顯的地兒如樓閣,不明顯的地兒如牆角、花叢、樹後,都是一片泛濫的淫/靡。

前頭大廳是燈火輝煌的花魁開/苞競價,後頭也是如火如荼的女子獻身。頭牌自是有頭牌的身價與地位,但其她花娘,自然也不會錯失了賺錢的良機。

“風夫人這是去哪兒呀?走得這麼急。”身後,是一聲調侃,分明便是故意的。

知道自己即使走得再快,也不及身後男人的輕功,我索性停了下來,慢慢等他靠近。

“爺真是好耳力,竟然能從腳步聲中聽出奴家。”天色漆黑,更加之以他的眼盲,竟然還能夠精準地發現我的方位並尋獲,敢情他一直就沒有離開,存心逗著我玩呢。

“這個功勞爺可不敢承受。”極為謙虛,景行然驀地朝身後命令,“劉桂年,還不快將衣服遞給夫人!”

一身下人的青色綢衣,劉桂年卻不是粗布麻衣。景行然這一次出門的貴公子身份,也讓這位總管大人沾光,不用扮演寒磣相,可以正大光明地穿綾羅綢緞。

“都怪老奴不知道夫人衣服的尺寸,又派人去客棧找伺候夫人的紅纓詢問了一番才清楚。在成衣店裏挑了兩件尺寸差不離的,這才馬上趕了來。”劉桂年解釋著,將兩件男子衣衫向我遞了過來。

其實都混進了萬芳樓,這男裝似乎也沒有什麼用了。不過這煙花之地,保不準會出些什麼意外,男裝總比女裝保險得多。思及此,我還是從他手中接了過來。

“回雅間換的話還得讓九公子退避,你就趁著夜黑在那兒換吧,爺替你守著。”手一指,景行然所點的是一棵暗黑的樹後。

真不知他是真瞎還是假瞎,竟然還能夠指點得如此精準。或許,隻是這兒到處都是隱蔽的地兒,他瞎貓碰死耗。

“剛才就讓劉桂年去勘探過了,那兒沒人,你可以放心過去換。”

這一句,倒是讓我解了疑。

既然如此,反正裏頭還穿著肚兜,我也不扭捏,直接便選了一件煙灰色的長衫進了樹後。

當換好衣服出來,卻不見了景行然。

劉桂年在一旁審視著我,眼裏滿是不認可,語帶冷硬:“有句話,老奴還是想說教一下夫人。風夫人身為左相夫人,便該有些自覺。茅房何等汙穢之地,夫人怎能讓爺陪同到那種地方?更甚至是讓爺在旁一直守著?剛剛若不是老奴將爺給喊了走,指不定爺被多少人指指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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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九、風流乃韻事1(求鮮花)

人生真是有些失敗,不僅得罪了主子,更是得罪了護主心切的奴才。

劉桂年對我一番正義凜然的苛責之後,又將在萬芳樓門口我仗著景行然不能視物而鄙夷地用帕子擦拭與他相觸過的手那一幕大加批判。最終,總結陳詞:“爺雖然雙眼不方便了,但夫人也不能趁機侮辱了去。老奴奉勸夫人好自為之。”

真不知道這位帝王有什麼能耐,竟然還能夠讓底下這位太監總管這般維護茆。

兩人一路又往回走,劉桂年走在我身後沉默不語,我因為穿著男裝,衣袖當風,步履下意識便跨大了些。

再次駐足歌舞笙簫的大廳,舞台上的角逐已經進入了白熱化。花魁子衿仍舊在飄逸的帷幕後,依稀可見倩影婀娜。那發絲垂落,盈盈柔弱,惹人垂憐。

“錢公子為子衿出價九千兩,可還有人加價?”花媽媽在台上笑得是如沐春風,蘭花指翹著,朝著底下的眾位公子哥指了一圈。

“上一屆花魁牡丹的開苞夜也隻得了個五千兩,沒想到花媽媽培養的這一任,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有看客一陣唏噓,我聽在耳裏,也不免一歎。這女子的一夜,竟能夠達到如此值錢的地步。若打賞給普通百姓,不知能養活多少人了。

“十萬兩。”微乎其微的一句,分明便該淹沒在喧囂之中,卻又那般擲地有聲,突兀地響徹在整個大廳之內蚊。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望向二樓那個雅間。一襲銀色的男子風流倜儻,倚靠在窗邊,斂下的眉眼沉靜,無法窺探。而他身旁,一襲紅衣的男子耀眼閃亮,噙著一抹笑重複道:“我家爺出價十萬兩,花媽媽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