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箸子菜,往我麵前那白花花的米飯上一添,他笑得別有深意閘。

流口水?

手順勢往嘴角一抹,看到他眼底的笑意更濃,我才知曉我被他誆騙了。

想我堂堂淩紫郡主,什麼山珍海味沒有嚐過,怎麼可能會沒出息地敗在他的幾道菜上呢?真是失策,讓他看盡了笑話。

他非要這般,我便偏不如他的意,漫不經心地嚐了一口他替我夾的菜,然後,在他一瞬不瞬的目光下,將眉頭一皺,臉也皺緊了幾分。

“怎麼了?是哪兒不舒服嗎?”慌忙收起之前的玩笑,景行然將筷箸往桌上一丟,便火燒火燎地來探我的脈。

習武的人,即使不精通醫術,但或多或少還是會診斷一些。

顯然是被我的模樣給嚇到了,景行然一手搭在我的脈上,另一手則探上我的腹部。

最後,索性連整個腦袋都擱到我的腹部,雙耳覆在其上,細細地聆聽:“孩子踢你了?”

我有種,想要將麵前的人用刀狠狠剁幾下的衝動。

為什麼……我麵色難看,就一定是這個孩子的緣故?

風黎瑞如此,父皇如此,三個哥哥如此,就連景行然,也是如此。

“景嵐帝做的飯菜有問題,本郡主覺得難吃,影響了食欲罷了,跟孩子無關。”我睜眼說瞎話,他的飯菜火候把握恰當,色香味更是俱全。但是,哪裏有欺壓,哪裏便有反抗。我,絕對不會讓他這般欺淩。

“是嗎?”氤氳的氣息,慵懶散漫,恰是從唇邊發出最愜意的自問自答,帶著情人間的呢喃,“那今日的午膳紫兒便沒份了,全部由爺來解決了。”

看著他那雙笑得狡黠的眼眸,我不覺想起風黎瑞每次在言語上大勝於我時,也是笑得那般奸詐,如同狐狸般,雙眼冒著讓我想要狠狠將他揍一頓的光彩。

景行然說到做到,一掃剛剛的緊張,悠閑地提起筷箸品嚐起來,嘴裏還不住說著一些讓我垂涎的話。

“爺!爺!——江公子命小人將娘娘所需的安胎藥送了來。”外頭有人叫喊,在這一時之間萬般安靜的畫舫內,格外清晰。

我透過船窗望去,一艘小小的烏篷船,與我們所在的畫舫並駕齊驅,兩艘船一大一小,皆隨波逐流,船上有一漁翁打扮的人,頭戴鬥笠,身穿蓑衣,手上的竹蒿將兩船之間的距離拉近,那人揚聲又喚了一遍景行然。

被困在船上的幾日,每日裏的吃食用度,都是由這位漁翁打扮的人所送來,一律都是最新鮮的時蔬與肉食。

景行然看了我一眼,這才放下手中的碗筷,走了出去。

背對著我的身影挺拔修長,斐然不羈,走在船頭,輕輕巧巧從那漁翁手上接過一包四四方方用紅絲線捆綁著的藥,景行然沉著聲音問道:“江植還有說什麼需要注意的事項嗎?”

那漁翁猶豫片刻,最終含著一抹膽顫心驚,有些呐呐地說道:“江公子說了,娘娘她如今身懷有孕,胎兒雖說已成型,但臨盆也就在這三四個月內了,希望爺……在房……房事上……能夠……能夠節製些……”

即使隔得遠,我還是能夠借著那暈蕩的陽光,清晰地看到那人說到最後一句時臉上的不自在,仿佛殺身之禍即將到來似的。

能夠有膽量勸說一國之君在房事上麵節製,還真是需要十足的勇氣。也難為他竟然還真的聽了江植的話,來進行這番勸說。

不過江植也太有心了,嗬……當初既然站在了風黎瑞一邊欺騙了失憶的我。如今又站在景行然一邊相幫於他。還真是牆頭草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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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麵章節中“山氣日夕佳”與“眾鳥欣有托”皆出自陶淵明的詩句。黃段子出自李季蘭與名士劉長卿閑談,若有違曆史,萬勿較真。

PS:更新完畢趕緊出門趕火車,恬恬終於可以回家了……嘎嘎~學校效率太低,考的證都在路上,害我等這麼久……明日下午到,到家之後安上網便可以每日加更了……

一百六十四、許一世韶華3(求鮮花)

原本幽香撲鼻的空氣中,瞬間又多了一抹藥物的苦澀。

景行然還真不愧是雷厲風行者,一拿到安胎藥便在藥爐上給我煮了起來,對於火候方麵,更是馬虎不得,吃飯的間隙,便往小廚房去了好幾趟。

待到一碗藥煎成,那飯菜早已沁涼。

“你先將藥喝了,爺再去將飯菜熱熱。”理所當然地說著,景行然將藥碗遞到我口邊,又想起什麼,直接用勺子攪拌了起來,舀了一勺子,送到我唇邊。

“別趁著爺不注意偷偷將藥給倒了。乖,喝下去,就算不是為了自己,也為了咱們的孩子。”

那般的鄭重其事,讓我不禁悵然一歎:“你怎麼就認定,我腹內的孩子就是你的?”

當初我假死時,孩子雖然已在我腹內,但景行然找了李太醫前來把脈卻根本就沒有把出來,反倒是診斷出我脈象有異嗝。

他怎麼就那麼確定這個孩子就是他的?

別忘了,我可是有過紅杏出牆的前科,這孩子,他竟然還能夠臉不紅氣不喘地認定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