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1 / 3)

奇怪的東西,這是她生憑經曆的第一次搬家行動。

換平常心態來想,搬家也是一件很有樂趣的事。尤其當你家有個喜歡隨手亂放東西的人,這時你就格外能體會到這種樂趣。我和歐娜還好,小藻是典型丟三落四的主兒,久不挪動的家什一搬開,什麼玩意兒都有,掛著厚厚的灰網,比較多的是鋼蹦兒糖塊兒藥片兒,此外是平時怎麼找也找不著的單隻耳釘,雀巢咖啡送的長柄勺,名片,鑰匙,潤潔,粉撲兒,還有一張歐娜沒割雙眼皮之前呆乎乎的一寸照片兒。哪吒蹲在地上雙手捏著難得的把柄,貴氣漂亮的小臉扭曲得讓人驚悚,等到抽笑變成狂笑,她騰騰騰跑出去。相片主人正在樓下看堆兒,要不那些工人不知輕重什麼都離得老遠往車廂裏扔。小甲看一眼,錢程說“沒事兒”。哪吒小時候被綁架過,現在雖然來了北京,但也不排除有人為達某種目的跨省作案。小甲不敢瀆職,跟了出去。

我找到一個非常漂亮的貝殼,用破床單擦了擦,指著邊緣部位創意:“在這兒打個洞穿成耳環多好看。”

錢程歪著頭看我在耳邊比劃,半誇半罵地說:“你還挺能想。”

我隻是想想,但小藻兒在的話就會付諸行動了。她最愛折騰這些,有一次在雜誌上看見模特戴的黑色大圓片耳環,滿哪兒買也買不著,後來淘著一對紫的,拿歐娜的墨水給染黑了。

“那下雨天戴出門了不得變回原形啊?”

“還用下雨天?出去一趟回來照鏡子一看蹭了滿腮幫子黑鋼筆水,跟美髯公似的。”髯?我低頭看看滿手黑灰,再看錢程光潔的下巴。

錢程捂臉後退:“住手,流氓。”退到搬運工人身上。

“別鬧別鬧。”我打手勢讓他靠邊站,別耽誤正事。

“我不鬧。”他無奈答應。

該帶走都帶走了,發現還是留下的多,床、桌子櫃子、電器全是房東的,記憶是屬於我的,可惜也不得不留下了。真酸~

“好了沒?”錢程拎過我手裏一個小旅行包,“歐娜開我車帶著你,我坐搬家車指路。”

我洗完手出來再檢查一番有無遺漏,目光落在天花板上定住。

錢程跟著看:“燈管兒是你們買的?不用帶了吧,哪吒家有燈。”

“小藻兒特別喜歡這吊頂。”這房子裝修老,現在的房子都簡裝,很少有做這麼複雜的歐式了。

哪吒堪稱擾民的女高音在一樓走廊喊:“4——0——2——快點——起錨啦——”

“走吧。”他拉起我濕漉漉的手。

歐娜打著嗬欠不耐煩地靠在車子上:“慢死。”錢程把鑰匙遞給她,她搖頭拒絕:“我一共就睡了半個小時覺,開不了。”

“又沒多遠,你不是來過嗎?開著吧。”哪吒鬼祟地嫌棄人家,“那個大車司機身上有怪味道。”

我不管他們怎麼分工了。“你們先過去,我去趟1163。”

“他家沒人。”歐娜喊住我,“我早上看見他開車從咱小區出去的,不過沒理我……”轉成自言自語,“為嘛不理我啊?”

“我知道,他出去玩了。”拍拍手裏一大袋子光盤傳輸線之類的,“東西放下我就走,要不還得拎來拎去的。”

搬家車按喇叭催人了,他們到假期活兒多,著急跑下一家。

早上的電話裏,我確定季風的“知道”是我想讓他知道的,這點認知不會錯,沒有修成正果,道行仍在的。這麼快就搬走,他的東西如數奉還,好像有決別的意思,好像太草率,可是今兒不做明兒也得做,背著抱著一邊兒沉,拖下去也沒有用。

來到門前莫明其妙地深深吸了一口氣,鑰匙插進去一下就擰開鎖——這孩子出門從來就不記得加第二道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