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有想出來,他又接著說:“家家你知道嗎?你像一個城池的主人,所有劃歸這城下的事物,都要牢牢守住,你不去拋棄什麼,也不允許他們消失。你容忍城外來客,但他隻是客人。你從開始到現在,”他半說半唱那悲情韓劇的主題曲目,然後笑笑,看也不看我一眼,“我很清楚,你肯和我在一起,隻是因為我愛你。我如果有一點對你不上心,你都會毫不猶豫地趕我出城,所以我對你每天都多一分感激,多一分壓力,我隻怕做得不夠,讓你提前趕我離開。”
“還真深情。”冷冷的譏諷不假思索地從我口中說出,不意外看到橙子瞬間慘白的臉。
對一個從小爭強好勝搶第一名比什麼都狠從不接受失敗的AB型摩羯座,有什麼比完美更重要?和眾所周知喜歡的男子最終白頭到老人人稱道,我連這份最大的完美都不要,驕傲也不要,卻換得他一句:你肯和我在一起,隻是因為我愛你。
隻是因為他愛我!
狗屎。
混蛋。
血液在血管裏狂飆,拳頭攥得太緊而微微顫唞,怒火煮沸了腦漿的劇烈情緒,冷靜在身體某一處生拉硬扯的疼痛之下蕩然無存。叢家家在胸腔裏找到那根最柔軟的經脈蕩悠來蕩悠去,女預言家在尖笑:“你眼瞎你眼瞎!你活該!”
錢程啊錢程,你不為天驕之身得意,不彰顯過人才華,不倚器上層皮貌,但對感情又是何等自負。你隻知道你有情有義,別人便拿你做缺糧時期的芋梗湯不得已的選擇?
紫薇上次回國來說過這樣的話:“你以為是我把四兒灌醉的?是你,你對錢程的緊張,讓他生氣,挫敗,才喝了一杯又一杯。”就連紫薇都看得出來的,眼像穿膛刀子的人為什麼隻肯閉起眼來假設一切都是夢境?
我不隻是你照片的模特啊橙子,用不著對我說謝謝,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個詞叫相愛?
不知道車是怎麼開回來的,天還很亮,北京竟然是個晴天,街上的熱鬧把車子從海邊帶來的雪花給融化了。
“找地方讓我下車。”陌生的建築不要緊,我生存了24年的地球,即使長官真的不肯帶我走也不要緊,有人的地方我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我啊,上初中時覺得小學的沒心沒肺很快活,上了高中又覺得初中的學業很輕鬆,到了大學想念高中的玩伴,工作了又懷念大學時代的單純與浪漫。總是慢一些總是慢一些,總是不懂眼前的幸福,總是追究過去的事,堅持把每一件事都做完,是以見放。我被我自己放逐了。我單知道有些事情是沒有結局的,而有些事情,在我以為是開始的時候,卻已經結束了。
橙子,再見。
怒氣唯一的對手就是悲哀。我的這一個轉身,明明挺直脊梁,不知為什麼灰溜溜地想哭。腳下步伐快了起來,快得兩側街景以模糊的形態呼嘯而過。天眩地轉地搞不清方向,一頭撞上從店門裏出來的顧客,體型上的較量使我反彈回來跌坐在地上。這個沒風度的家夥看不出我失戀,還嫌惡地訓斥:“跑什麼呀!”可到底有良心地彎腰過來扶我。
跑出了多遠,我不敢回頭看,因這距離可能會讓我再沒有跑下去的力氣。我躲開他的手,搖頭,被他強行拉起,這時我聽見有人喊:“叢家家——”
那個漂亮得讓女生都不敢正視的男人,不知什麼時候從封閉的車裏鑽了出來,靠在車門上大聲地叫我的名字。他揮著手等我聚焦,然後將手掌擴在嘴巴上,皺著兩筆絕妙好眉,在人來人往中扯劈了嗓子問:“你愛我嗎?”
連旁邊賣驢打滾兒的小販都在看我,我幾乎是下意識地的撥腳就走。他追過來,帶著路人驚訝的目光,跑賽速度真快,幾下就追到我麵前,一手按住我的肩膀,劇烈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