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凍結的目光落在地麵那被她摔得粉碎的陶瓷碎片上。

即使那陶瓷片已經粉碎,依稀能分辨出來的細小的埃及字符還是讓她覺得異常刺眼。

【馬哈特死了。】

【被賽特殺死了。】

女神官的呼吸忽然急促起來,仿佛有一股無形的氣鬱結堵在胸口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捂住胸口,急促地喘熄著,俯下`身去。

她的右手重重地按在身前的桌案上,借以支撐她的身體。

那個人……那個笑容忠厚的人不久前都還在和她談笑,一起商討政務,一起勞心勞力出謀劃策。

兩日前,她站在王的身邊,看著率領西路大軍的馬哈特笑著衝他們這邊揮手告別。

那一別,就是永遠。

愛西斯俯下`身,一點點坐下去。

她捂著胸口的手向上,細長的手指按在自己頸上的黃金首飾之上。

她突然有一種將這個她自得到以來最為珍惜從不離身的黃金神器扯下來像剛才那個陶瓷密報一樣摔在地上的衝動。

邪神的複蘇。

王弟成為宿主。

賽特反叛法老王。

馬哈特之死。

這一切的一切……擁有預言力量的黃金首飾啊,守護埃及的黃金神器……為什麼不告訴她?為什麼連一點點預知都吝嗇於提醒她?。

黃金神器,大神官,它和她都是被尊為埃及最高貴和強大的存在。

可是它什麼都沒有做!

而她卻是什麼都做不到!

按在黃金首飾上的指尖在輕輕地顫唞,費了好大勁才將幾乎黏在黃金首飾上的手指拉開,愛西斯再一次深深地吸入一口氣,又慢慢地吐出來。

她竭力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額頭的血管似乎一跳一跳的讓她抽痛得厲害。

她又看了一眼地麵的陶瓷碎片,胸口突然湧起的一股怒火讓她猛地抬手就想將桌案上那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部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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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在揚起的一瞬間凝固在半空之中,半晌也沒有揮落下去。

半晌之後,女神官的手輕輕地落下來。

她閉著眼,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臉色此刻已經變回常日裏冷靜的模樣,可是那隻落下來的手卻是攥得越來越緊,勒緊的指關節都近乎泛白。

從輔佐王的那一天起,就已經做好了為王、為埃及隨時奉獻出性命的覺悟。

她也是,馬哈特也是。

她不是沒有想過好友生死相隔的一天。

隻是馬哈特這條命,不值,太不值——

賽特!

我定會取你這個叛徒的性命告慰冥府中馬哈特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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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西斯勒緊韁繩,臉色很冷,細長的眉也緊蹙著,眼底捉摸不定的光華閃動著。

和她一起率領這隊東路埃及軍的夏達大神官也是緊緊皺著眉,露出奇怪的神色直勾勾地盯著前方。

一人一馬獨自立於荒漠之中幾乎一眼看不到盡頭的無數埃及大軍之前。

灰白色的發在那人深褐色的頰邊張狂地散落開來,微微張開口子的猙獰的疤痕,越發昭顯出來人狂傲而肆無忌憚的姿態。

白發的盜賊王堵在埃及大軍之前,以一人之軀。

他眯著眼,臉上帶著玩味的譏笑之色,細長的瞳孔中透出的冷冷的弧光像是毒蛇一般讓人從心底泛出陰寒而畏懼不已。

他騎馬立於山坡之上,居高臨下俯視眾人。

以一人之力攔住數萬人的去路,卻是視這數萬人於無物的姿態。

何等恣意,何等張狂——愛西斯拍了拍身下因為迎麵撲來的煞氣而躁動不安的駿馬,她微微仰頭,以冷靜的目光注視著那個突然出現在她麵前的盜賊王。

埃及大軍兵分三路,馬哈特率領的西路大軍救援孟菲斯,中軍原地固守,而她和夏達率領的東路軍卻直攻叛逆軍的老窩而去。

作為力量最薄弱的東路軍卻偏偏如利刃直劈三寸而去,看起來似乎是打著突襲奇兵的主意,實際上愛西斯是打算以自己這一軍作為誘餌。

叛逆軍的老窩並沒有剩下多少軍事力量,敵軍基本都集中在盜賊王那裏,而盜賊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就眼看著自己打去他的老窩。

以自己這一軍作為誘餌,不管是盜賊王分兵追擊,還是親自帶隊殺來,她都自有對策。

畢竟法老王親自率領的固守原地的中軍才是力量最雄厚的,還擁有不久前趕來與大部隊彙合的所向披靡的戰車隊伍。

但是此刻,盜賊王單槍匹馬出現在麵前這種情形讓愛西斯感到詫異,也有些緊張,失去掌控的局麵讓她的眉從剛才就一直緊緊地皺著。

雖然心髒因為不安而急促地跳動著,女神官仍舊沒有做聲,隻是用眼默默地看著那姿態囂張得厲害的盜賊王。

在沒有摸清對方的打算之前,她不會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