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聲。

賈珠見了,忙道:“咱們都是長輩,我們先行過去吊唁就是了。這黑燈瞎火的,倒是老太太和太太們明早上起來再去不遲。”

賈母本也不願意這個時候出去,看寶玉定要跟著去,也就順水點頭了,命人 備了馬車,又叫多多派人跟著,賈珠等人都往寧府去了。

寶玉見那寧府裏頭已經是滿目雪白,各處掛著的素白的燈籠亮如白晝,院子裏哭聲震天,亂哄哄的人來人往。

賈珍還是如前世,正和早就來了的賈代儒等人說著話,哭得淚人一般。

寶玉看了,心裏忽然覺得很是堵得慌,一陣陣的厭惡。偏頭看看賈珠賈璉,也是一臉不耐。隻是人死為大,還是勉強換上了一副沉痛之色,上去勸慰賈珍。

賈政看了賈珍如此,心裏亦是不快,坐在一旁隻不說話。賈代儒年紀最長,輩分又高,便問賈珍如何料理喪事,賈珍哭著說道:“還能如何呢,不過是盡我所有罷了!”

這話一出來,在場的人都是臉上有些不自在。寶玉心裏暗罵:珍大哥哥,你是死了兒媳婦,不是死了媳婦!難不成,你要叫眾人都知道你那點子醜事麼?

左顧右盼了一番,果然沒有看見尤氏。寶玉心裏冷笑,若是前世不明所以,真以為尤氏是犯了胃疾,這輩子如何還不知道?分明是尤氏知道了賈珍和秦氏兩個的事情,要麼真氣病了,要麼就是故意借著這個由頭撂挑子不管。

賈珠目光閃動,賈璉嘴角微垂,顯然是都想到了這一節。

看看眾人都在了,一幹草字排行的賈氏族人都被派了差事。賈珠便道:“珍大哥哥這裏忙忙亂亂的,咱們又不能幫著什麼,不如吊唁過了先各自回去,明日天亮了再過來。”

賈政便先站起來點頭道:“正是,咱們這些個長輩坐在這裏,倒給他們添亂了。”

說完,也不讓別人,自顧自地出去了。幸而素來眾人都知道他有些迂腐呆氣,也不理論,一時各自散了。

回去的車上,寶玉拉了拉賈珠的袖子:“大哥哥,珍大嫂子病了,我聽著這個意思,一時半會兒的隻怕也理不了事。不知道那邊兒怎麼打饑荒呢。”

賈珠看著寶玉,半晌笑了。秦氏這一死,與賈府有往來的難免都要來吊唁一番。尤氏這個時候病了,那府裏可就是沒人理事了。難不成叫幾個管事兒媳婦出去招待誥命?別說什麼人笑話,便是禮數上就沒有這樣的。

賈璉詫異地看向寶玉,見他臉色如常,不由得心裏有些納罕。寶玉年紀不大,這回說話倒是說到了點子上。不管怎麼說,可別叫自家那個愛攬事兒好逞能的婆娘接了這個差事才好。

秦氏的喪事辦得極為隆重。單是停靈,便足足有七七四十九日,賈珍親自去請來了一百零八個僧人蘀秦氏念經超度;又有九十九個全真道士打醮,解冤洗業。再請了五十位高僧五十位高道,頭七二七等日子設壇做法事。賈珍猶嫌不足,又從薛大呆子那裏弄來了一副千金難買的檣木棺板,又花了一千二百兩銀子給賈蓉買了個龍禁衛的前程。

寧榮兩府自開國至今已有數代,與之交好者如四王八公等府均遣人來吊唁。因此,尤氏這一病了,賈珍心思又不在迎來送往上,果然便想到了請鳳姐兒來襄理事務。

賈璉本來已經跟鳳姐兒說過了,不叫她管寧府的事情。鳳姐兒聽了不以為意,雖是寧府的事兒,可兩府乃是一個祖宗傳下來的,又是這樣的白事兒,若是珍大哥哥求到了眼前,難道還能說個不字麼?

這話她也沒說了出來,隻含糊地應下了賈璉便不提了。待得賈珍拄著拐杖,當著邢夫人王夫人等人的麵兒求了,鳳姐兒麵上是一派為難狀,心裏卻是十分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