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地告了罪,帶了香菱鶯兒回了梨香院。

湘雲跟她最是親密,有心跟著去,想了一想,還是留下了。

賈母看了看屋子裏,叫邢夫人王夫人都回去了,李紈鳳姐兒兩個妯娌留下來服侍即可。

湘雲又說外頭日頭正好,曬得人舒服得緊,要出去逛逛。迎春幾個便一起相跟著往花園裏邊兒去了。

賈敏見沒有外人了,想起來方才看見的那個女孩兒,問道:“方才來找薛大姑娘的是誰?”

“回姑媽,那個叫香菱,原是薛姨媽那裏的丫頭。”李紈笑道。

“哦?”賈敏納罕道,“既是丫頭,如何梳了頭上去?我瞧著穿戴是個小媳婦子樣兒,可看年紀,也太小了些罷?”

李紈便不好再說,鳳姐兒微微皺了皺眉,暗道薛姨媽糊塗,怎麼就把香菱打發了來找人?

賈母慢慢地撥著茶葉,飲了一口,卻不說話。

鳳姐兒見了,又不好冷著賈敏,隻得笑道:“說起來,這個丫頭如今也有十三四了罷。算算也不小了。姨媽見她生的模樣又好,性子又是難得的溫順,就做主給薛家表弟做了房裏人了。”

“竟是這樣的?”賈敏臉上掠過一絲兒驚訝,“要是我沒記錯,薛家大爺的父孝,可還沒過呢罷?”

話一出口,賈敏自己也有些懊惱,怎麼就順嘴說了出來?就算是這事兒匪夷所思了些——父親死了還不到三年,兒子倒先收了房裏人,好歹也跟自家無關。薛家是王夫人的親戚,如今屋子裏李紈是王夫人兒媳,鳳姐兒更是王夫人薛姨媽的親侄女,自己這話出口,豈不是招埋怨?

賈敏緊蹙眉頭,看著底下紅了臉的李紈鳳姐兒,不再說話。

賈母知道自己女兒性子其實很是孤高,先前在家裏時候有什麼事情都擺在臉上,從不會掩飾。如今這樣,可見是厭惡薛家行事。其實她又何嚐不是膈應的慌?府裏的主子們,從大到小排下來,就算賈赦再不著調,賈璉再如何風流,那也是一個“孝”字擺在前頭的。放眼京城有頭臉的人家,再找不出如薛家一般行事的。果然,這商人出身,便是規矩禮義都差著。

寶釵隨著香菱出了賈母的院子,臉上維持的微笑斂去,冷著臉問香菱:“家裏怎麼了?可是哥哥又鬧事?”

香菱眼圈紅了,眼裏波光瑩然,尚未開口,寶釵便道:“擦擦眼睛。從這裏到梨香院多少人呐?”

香菱容貌生的雖是極好,無奈那些年被拐賣怕了,性子卻是有些呆。聽了寶釵的話,真格兒的就舀了帕子出來用力擦了擦眼,直弄得眼眶更紅了。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等我明天雙更!冒頭,撒花……

☆、第五十九回

寶釵看著香菱,無奈地揉了揉額角,卻是不再說話,隻急急忙忙地往梨香院走去。

才一進了院子,便聽見裏頭薛蟠的聲音吵得震天響。看著院子裏頭灑掃的婆子們,寶釵皺了皺眉,回頭吩咐鶯兒:“叫她們先散了,早上才掃過的院子,這會子又掃什麼?”

鶯兒忙上前去遣散了眾人,寶釵這才慢條斯理地進了屋子。

薛蟠那裏正跟薛姨媽磨著:“我一個爺們兒,在外頭拋頭露麵的,身上不多帶些銀子,若是跟交好的幾個兄弟去吃酒,難道還要蹭吃蹭喝不成?”

鶯兒打起簾子,寶釵進去看薛姨媽正倚著靠墊兒半躺著,薛蟠卻是大馬金刀坐在椅子上,麵上猶自憤憤不平。

寶釵笑問:“媽才回來一會子,這是怎麼了?哥哥有話,隻好生跟媽媽說說就是了,何必叫嚷呢。”

說著,吩咐鶯兒道:“去外頭倒了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