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在對方澄澈又深深深的眸子,看見傻不愣登抱著他的腰,半天都傻愣愣看著對方的自己。他眼裏仿佛千奇百怪的各種情緒,又似乎根本沒感覺的樣子,默默地低著頭,望著她,以及被她摟在腰間不放的自己的身體——

周大寶在這一秒鍾用更快的速度一撒手把懷中少年用力丟了出去!然後在全車人的注目禮下滿目淚水幾近癲狂。

……臥槽槽槽槽!!老娘的清譽啊啊啊啊啊!!!

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她的臉在各方微妙的注視下驟然燙得不像話,也說不清是惱還是羞怒。半天都處在一個僵硬的滿臉血狀態。

然而陸竟隻是很鎮定地回轉頭,跟旁邊另外那個不小心被他踩到的人說了抱歉,若無其事地站回自己的原位,扶穩了身子,側過臉極輕地道了一句謝,便再無其他。沒絲毫慌亂,沒半分羞惱。一如既往。

矮油矮油,完全沒有放心上的趕腳嘛。

那廝仍舊雲淡風輕,正視前方注意著路況,仰視的角度睫毛纖長,眸色輕淡,鼻梁秀挺,白玉樣的臉蛋吃著人間煙火蒸出通通的嫣紅,嘴唇微抿,一派安然無事的模樣。

比起整天說著不要在意全部浮雲的自己,對方明顯才是真的不在意嘛。

周大寶聳了聳肩,平複了自己略略熱切的心跳,不再偷看對方,同樣若無其事鎮定自若地望著車窗外。死扛不走的橘色夕陽篩過樹影,清淺纏綿的顏色在車窗間飛快地遊走,掠過每一個人的臉上。

也仿佛掠過了某些人的心上。

於是時光仍舊不緊不慢地地打著轉兒,順溜地過著。

等到周大寶坐在燈下,翻著日曆發覺的時候,才忽然發現她重新經曆逢大姨媽必痛的日子已經將近三年了。

她伸手輕輕撥弄了一下台燈,調試著角度。燈光底下飛揚著細小的塵埃,是備考這段時間裏看慣的風景,也像某些回憶慢慢飛揚。

埋頭於跟數學跟中考的日子,漸漸讓自己有些忘了,這一次人生其實是偷來的重生。

逃離了那個人影響的生活,漸漸演變出和記憶裏不同的影子,甚至在對方仍舊去了跟從前一樣的高中以後,可以十分堅定地在中考前夕跟周爸周媽表示,她要去另外那所學校。連陸家阿姨那麼可親地說,“為什麼不跟我家陸竟一起呢,他在的話,也比較容易照顧你呀”這樣的話,周大寶也能從容地婉拒她。

很難忘記上輩子這位母親,是如何惆悵,也是如何溫柔卻也無奈地笑著,無數次地對她說,大寶,陸竟的性格你一向都清楚,這次,真的算阿姨拜托你了,讓他走吧。

雖然從前跟現在有了那麼多不同,可是其實她拜托了她很多次,她卻隻答應聽了她一次。算起來其實還是自己小氣。

她隨手在紙上畫了一個圈,又在圓裏拉過來一條直線。

再琢磨了兩筆,周大寶下意識添了兩條線構成一個三角形,然後開始計算它們之間的關係= =++++

現實會磨掉一切風花雪月。

尤其早已經淡漠的單相思,在對方脫離到另外的地方去,並不再有多少相遇以後,她已經擁有足夠的時間重新把他驅逐出不堅定的心髒。

臥槽這個三角形不對勁啊啊啊!!!

充實地把自己代入到一個備考初中生的周大寶,完全沒有自己是開了重生掛的人的自覺,趴在桌上寫寫算算算算寫寫。就算都是重來過一次的事情了……可是她真的就是記不得從前怎麼學過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