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族地主階級的敵意則不難理解,因為曹操擋住了他們的道路,耽誤了他們的時間。他們肯定要將滿腔的憤怒傾瀉到曹操身上,懷著刻骨的仇恨將他“妖魔化”。
何況曹操自己也授人以柄。
曹操最大的失誤,是為曹丕的稱帝創造了條件。不妨設想,如果曹操不稱魏王,甚至不封魏公、不建魏國,哪怕曹家世代為相,事情會怎麼樣呢?
恐怕就變成諸葛亮了。
實際上諸葛亮與曹操不乏相似之處。他們都是開府的丞相,都封了縣侯,也都兼任州牧。如果把兩人的職務和頭銜並列起來看,那簡直就是“雙胞胎”──
曹操:武平侯,丞相,領冀州牧。
諸葛:武鄉侯,丞相,領益州牧。
曹操多出來的,隻有魏王的王爵。
因此,正如馬克思之所預言:如果皇袍終於落在仿效其伯父拿破侖發動政變的路易·波拿巴身上,拿破侖的銅像就將從旺多姆圓柱頂上被推下來。同樣,當曹丕把皇袍披在身上時,曹操就隻能等著被畫成一張大白臉。
與此同時,諸葛亮也走上了神壇。
不可否認,諸葛亮身上有太多閃光的精神。他的心係天下,憂國憂民,鞠躬盡瘁,廉潔奉公,謙虛謹慎,以身作則,都堪稱千古楷模。但諸葛亮成為神,卻並不完全因為這些。主要的原因,還是社會需要典型。帝國統治者需要一位忠臣,普通老百姓需要一位清官,文人士大夫則需要一位代表。這跟曹操變成鬼是同樣的道理。因為社會不但需要正麵典型,也需要反麵典型。
事實上,作為曆史人物的曹操和諸葛亮,不過是長江的前浪和後浪;作為文學形象和民間形象的曹操和諸葛亮,則是一枚硬幣的正反兩麵。這枚硬幣就是人性,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諸葛亮既然被看作天使,曹操就隻好去做魔鬼;諸葛亮既然是後浪,曹操也隻好死在沙灘上。
然而曆史的長河卻不管什麼前浪後浪,它隻會順著自己的河床一往無前。因此,當蘇東坡站在長江岸邊遙想赤壁風雲之時,他看到的竟是這樣一個畫麵:年輕帥氣的周瑜新婚燕爾小喬初嫁,一身便裝統領艦隊西進。羽扇指點處,談笑風生間,曹操的數十萬大軍灰飛煙滅。
這當然也是一種曆史意見和精神風貌,隻不過不是三國的,而是魏晉的。沒錯,蘇東坡筆下的周瑜更像一個魏晉的名士,而不是三國的將軍。盡管周瑜非常懂音樂,就像曹操是詩人;也盡管魏晉與三國相距不遠。
但,三國是三國,魏晉是魏晉。它們的時代精神是不同的,風采、氣度、韻味和格調也是不同的。
那麼,魏晉又將是一種什麼樣的風度?
士族地主階級的敵意則不難理解,因為曹操擋住了他們的道路,耽誤了他們的時間。他們肯定要將滿腔的憤怒傾瀉到曹操身上,懷著刻骨的仇恨將他“妖魔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