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它,先裝起來。”
鄭原把青銅信筒裝好,帶著元迦曼走下繩梯,他下去時洋大媽已經走遠。
“我們趕緊走吧,洋大媽等會兒回來了就走不了了。”
李凱門說完,眾人躡手躡腳走出大學士故居,打車回到他們居住的旅館。
回到旅館後,鄭原拿出信筒,用匕首把金屬線割斷,削去陳年蠟封,哢噠一聲打開金屬蓋子。
青銅信筒裏塞得滿滿當當,是一卷羊皮卷。
他看了同伴一眼,把羊皮卷倒出來,比易拉罐略細的羊皮卷微微皺皮,柔軟的觸感就像拿了一卷毛巾在手心。
鄭原解開繩子,羊皮卷嘩啦一聲朝下釋放,厚實的質感就像是一卷絲綢,比A4紙略厚,外皮毛發已經處理幹淨,壓印著博朗德家的章紋,正麵出現勾連飛舞的琺國文字。
他一眼就看出來這是普瓦鬆的筆跡!
“這上麵寫的啥,我也不明白,要不還是你來翻譯吧。”
鄭原訕笑著把羊皮卷遞給梁侃,她拿在手裏一字一句翻譯起來,梁侃清亮的聲音遊蕩客廳,他仿佛又聽到了普瓦鬆溫柔細膩的嗓音:
親愛的鄭先生,見字如麵。
當你看到這份我親自寫的手書,大概已經是三百年後了,我曾想留下降魔杵標記,把你們召到我的時代,但是這種做法太過自私,也僅僅停留在念想中,從未付諸行動。
我想,你一定很關心沙托魯夫人的結局。
自從那日你受傷後,泰諾公爵在雷文城附近的山林搜查了半個月,沒有發現任何關於她的線索,皇室的很多人都相信,沙托魯夫人在一夜之間失蹤了。
國王聽說她失蹤的消息,並未有太悲傷的情緒,反而很高興——沙托魯夫人年老色衰,承寵日久,陛下早就厭煩她了。
她失蹤半年後,我接替她成為首席情婦,開始了我在宮廷裏的生活。
有她的前車之鑒,我深感自己命運的孱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拋諸腦後,一如沙托魯的下場。
我漸漸明白,為何每一任首席情婦都如同貪婪的母獸,牢牢霸占陛下。
其實,她們從未喜歡過陛下,她們所貪慕的東西,是琺蘭西國集權在皇帝身上的至高無上之權力,它能給人以金錢地位,甚至於永葆青春。
在你們走後的第二年,泰諾·博朗德閣下成為琺蘭西首相,他受奧朗大學士的影響規劃了琺蘭西帝國的未來國策!
這與如今民怨沸騰,物價飛漲的琺國完全不同,那是一個全新的國度。
但是,當他把這份未來國策呈交給陛下後,他等待來的是路易十五嚴格的訓斥。
陛下願意給泰諾公爵機會,是想讓他接替奧爾良公爵繼續維持之前的國策——提高稅收,搜刮百姓。
但是泰諾公爵呈交的治國之策與陛下所想完全不同!
這國策會使琺國再次成為強國,利國利民就代表著波旁家族的統治力會被削弱,路易十五意識到反皇權力量在增長,他在民眾福祉和皇室權力間,明顯更傾向於選擇後者。
由此,博朗德閣下在做了兩年首相後黯然下台,我原以為他會在琺蘭西政壇有一番作為,卻沒想到會是以這種結局退出宮廷。
不過,我仍然相信他的治國策可以改變琺蘭西的處境,在我的授意下,他開始在封地推行改革,將他的規劃一一變為現實。
十年之間,博朗德閣下的改革如火如荼進行,但事情總會暴露,陛下聽聞後當即震怒,他沒想到有人在他手下搞國情改革,更讓他難以忍受的,是雷文郡的成功讓琺蘭西民眾看到了希望——一個沒有皇族和貴族欺壓、沒有苛捐雜稅、沒有腐敗賄賂的世界,才是他們想要。
雷文郡的改革,讓年輕的哲學家和思想家,最終萌生了反皇權,反教權,反封建的主張!
一些有相同思想的年輕人組成百科全書派,開始撰寫《百科全書》,力圖為資產階級爭取應有的自由、平等,倡導“理性”治理國家,用無神論來對抗愚昧封建的教會。
甚至於對封建時代的國家製度、倫理道德進行嚴厲指責和批駁,將國民的精神支柱——宗教神學徹底摧毀。
他們開始接收鷹國工業革命的先進思想,孕育出脫胎於機械工藝的資產階級務實觀念!
路易十五感覺大事不妙,開始加緊對琺蘭西國的審查和監視,平民的信件、條約書籍、街頭議論、乃至於夫妻的閨房談話都在他的監視範圍內。
我作為她最信任的情婦,可以接觸到最機密的信息,我開始主動拉攏各類官員,芭黎的警司、郵局、書局等各類大臣成為我的朋友,隻要我想,我甚至可以看到琺國任何人的來往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