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在無法想象胤祄於他而言究竟有多重要。從胤衸呱呱墜地開始,他就把自己的心血都傾注在了他的身上,教他說話、教他走路、教他識文斷字、教他騎射、教他音律……什麼事情他都親力親為,從不假手於他人。他一反祖製,將胤祄養在承乾宮,他說孩子還是有母親的照顧好。每次胤祄生病,他都比我還要焦急。他會衣不解帶地照顧他直到他痊愈。
這樣一個孩子對他到底意味著什麼?
接下去幾天玄燁一直陪在胤祄身邊,喂他喝藥,給他講塞外的各種奇聞……但是玄燁的真心禱告還是沒能留住胤祄幼小的生命。
我依舊清晰地記得,胤祄走的那天玄燁如一頭受傷的獅子般在承乾宮裏咆哮。⊙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捶胸頓足,歇斯底裏:“天啊,為什麼?為什麼你連我的胤祄都要搶走!你為什麼要把我身邊的人都帶走!”看著他布滿血絲的眼睛,我連悲傷都忘記了,我隻是為眼前這個發狂的男人難過。
玄燁抱著胤祄,不讓人任何人靠近他身邊。時值九月初頭,夏日的暑氣還未散盡,胤祄已經隱隱開始有味道了。任憑我怎麼勸說,他就是不肯讓胤祄下葬。他隻說:“胤祄隻是睡著了,過一會兒他就會醒的……”讓我們所有人都不要吵著他睡覺,把所有人都趕出了承乾宮。
這期間德妃來勸過,宜妃來勸過,王公大臣們也都來勸過。隻是玄燁像是迷了心竅一般,聽不見任何人的進言。
這樣拖了兩日,太子以給皇弟送湯藥為由進了承乾宮,乘玄燁不備一把奪過了他懷中的胤祄,交予宮人入殮。
此時的玄燁已經兩日多不曾進食,反應已經遲緩了很多。待到他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後,大發雷霆,斥責太子無兄弟愛,不念手足之情。經過眾人苦苦勸說,他才打消了要廢黜太子的念頭。
第四話 禍起蕭牆
今日的紫禁城不以往任何時候都顯得陰森可怖。
人們步履匆匆,神色慌張,一件意料之內,但又足可以撼動大清根基的事情正在這個初夜的夜晚悄然發生。
乾清宮裏外燈火通明,宮門口跪滿了前來進諫的官員。
“娘娘,皇上下聖旨了。”平兒剛從外邊回來,她附在我耳邊小聲道。
事情的起因遠非外界所說的那樣:太子荒淫無道、作威作福、無兄弟愛……玄燁一忍再忍,最終忍無可忍,決定廢黜太子。我進宮那一年太子才十歲,那時的他有的是和年紀不符的老成。不可否認他遺傳了其父親的政治謀略,二十四年來他苦心經營,步步算計。但以一人之智何以敵眾?他也一步步地鑽進別人為其設下的陷阱之中。
但是這一切的原因都不是根本。
關鍵在於玄燁。
自古最難處理的便是相權和君權,曆朝曆代的當政者無不為削弱對方手中的權力而絞盡腦汁。自明代朱元璋廢除宰相一職之後,名義上的丞相雖不複存在,但是在每位君王的身後都有一雙手在製衡著他的權力。如先帝時期的攝政王多爾袞,再如早些年的鼇拜專權……現在應該是太子的權力威脅到了他的王權。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勝利的一方登高一呼,失敗的那一方必定粉身碎骨。
太子是他的至親骨肉,他會下此狠手嗎?
當晚,玄燁召見了明珠等人,商討善後事宜。玄燁一直認定太子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