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雪泥見歸虔默不作聲,便開口道:“其實應某身後也綴著人,如今已一並打暈了,這樣也好,倒也清淨。”
歸虔:“……”他雖不通俗事,卻是極聰慧的,虞夏皇素來不喜蒼梧之野,所以才不願自己插手帝陵之事,自己這般謹慎的出門,還被盯梢,他身邊必定有探子!
兩人見他神情,知道他也想明白了,楚嵐看了看這酒家的環境,道:“此處嘈雜,樓上似乎有茶房雅間,尊駕不如與我們移步再談。”
歸虔心事重重的起身,小廝過來結賬,聽說還要去茶房“品茶清談”,歡喜的很,殷勤的引著上樓,推開一個名叫“一笑逢”的雅間,請眾人進去,過了一會,又端來一壺香茶,四盤點心。
歸虔心情不佳,徑自坐了。應雪泥和楚嵐見他情緒都在臉上,也知這是個率真之人,便客氣的請他用茶。
他喝了一杯,還是滿臉鬱色。
應雪泥道:“我周遭的暗衛素來如此,別家地盤便罷,到了外麵,百步之內,是容不得窺探之人的,隻是眼下雖然清淨,接下來的幾日,隻怕難清淨了。”
那虞夏皇的探子雖然失了手,到底知道了他們見麵之事,回去一稟告,虞夏皇自然也知曉了,難免生出戒心。
歸虔心中有些慚愧,自己貿然前來,倒連累了這兩人了,道:“若是虞夏皇詰問,你二人可說是吾命人打暈了那些探子。”
楚嵐卻笑道:“什麼探子?我們並不知有探子呀?”
歸虔一愣,沒料到還能這般應對!呐呐道:“這如何能推脫……”
楚嵐道:“貴國朝堂盤根錯節,這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就讓虞夏皇自己琢磨罷。”
歸虔聽了,恍然大悟,又不願被看出來,便借著喝茶遮掩。
說罷此事,三人便談正事了。
應雪泥直接問道:“不知尊駕此番前來,可有指教?”
歸虔道:“原是為帝陵而來。”
“既如此,何不等明日路上再說?”
“是吾有事相求。”
“請講。”
“此事說來話長,二位聽吾細說罷,吾國帝陵與他國不同,立國八百載,前五百年帝位更迭皆為禪讓,禪位君主入蒼梧之野為舜族族長,掌虞夏祭祀,及至啟禹一朝,改為父死子繼,那禪位於啟禹的虞夏皇不喜啟禹如此行事,從此不許啟禹的後人朝拜帝陵,畫落桐圖暗藏帝陵位置,於蒼梧之野內代代流傳,朝拜之事,亦隻有蒼梧之野之人輕車簡從的前往。”
楚嵐道:“那虞夏皇豈有不跟蹤暗探之理?”
歸虔慚愧道:“據說原先蒼梧之野的侍者十分驍勇,能以一當百,皇家不敵,這幾十年竟是越發不濟。”
應雪泥道:“驍勇了幾百年,竟突然鬆散,大概並非偶然罷。”
歸虔沒想到應雪泥竟一下想清楚了關竅,黯然道:“是皇家許以高官厚祿,不少人脫了舜服,便換上了官袍。”
兩人聽了這話,都不覺得意外,示意他繼續說。
歸虔接著道:“一直以來,啟禹後裔都想前往帝陵拜謁,以標榜正統出身,但未能得償所願,直到三十年前,當時的舜族族長不知為何,竟答應與皇家同覽落桐圖,同拜帝陵,而後,又莫名其妙的身死人手,所有知曉帝陵路徑之人一夜暴亡,落桐圖下落不明,蒼梧之野元氣大傷,原先數萬侍者陸續被皇家招攬收買,如今隻剩不到三千人,落桐圖現世,蒼梧之野卻已式微,再左右不了朝堂,惟願尋得帝陵蹤跡,承繼宗廟。虞夏皇卻以為蒼梧之野包藏禍心,執意不許,吾以命相搏,才換得隨行的機會,此番若不成行,則帝陵下落再與蒼梧之野無緣了!吾必要前往!但也知此番虞夏皇派出的是大皇子,此人好大喜功,乖戾暴虐,雖不至於對吾下手,卻必定設計阻擾,還望能得二位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