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安樂郡王是異姓王,祖上出過十餘位皇後,若論起親戚來,是皇帝的表弟,如今竟連一聲陛下都不叫,還當著皇帝的麵稱孤道寡,狼子野心,已是分外明顯了!
皇帝恨恨的將文書扔在地上,兵部尚書撿起來,與眾人傳閱。
應雪泥掃了一眼,又問那兵士:“神武門可有人把守?”
“如今是陸指揮使帶著錦衣衛在那兒守著。”原先的錦衣衛指揮使是順王舉薦的,包圍了順王府之後,那指揮使連夜奔逃,不知所蹤,陸子軒頂上了這職位。
皇帝聽說是陸子軒把守,心裏安定一些,錦衣衛有差不多兩萬人,又是皇家侍衛,安樂郡王大概一時半會,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隻是久必生變。
眾人皆知這一點,卻是進退維穀。
戰無勝算,降必遭篡!
突然,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語的荀揚靈開口道:“事到如今,老臣請陛下效文公故事!”
春秋時期,公子重耳受前朝後宮戕害,遠走他鄉,韜光養晦多年,終於回國,誅殺了奪位的異母弟弟,而後大展宏圖,位列春秋五霸,史稱文公。
荀揚靈這話,便是要皇帝也效法重耳遠走了。
皇帝沉吟片刻,道:“若寡人出走,該往何處?”
“五雲郡多山地,易守難攻,靠武陵郡人丁興旺,又與蘭陵郡毗鄰,蘭陵郡離京師不遠,快馬加鞭,幾日便可到達,此三郡皆無天災,陛下居五雲郡,則進可攻退可守,還有武陵郡充實兵馬,可充龍興之地!”
此言一出,皇帝頗有些意動,看向應雪泥,道:“賢弟以為如何?”
應雪泥沉默片刻,道:“三郡未遭災,能供養皇家兵馬,臣請陛下除沿路口糧之外,將餘糧分發京城百姓,安頓民生,再抽身退步。”
荀揚靈道:“糧草乃是陛下卷土重來之根本,如何能動?況且逆王劫掠了吾皇那麼多糧草,合該吐出來料理民生。”
應雪泥搖頭,道:“民心才是陛下卷土重來的根本。”
皇帝聽了他的話,暗自點頭,起身對眾人道:“傳寡人旨意,皇家前往五雲郡暫避逆王刀兵,錦衣衛率兵安定城內嘩變,收攏兵士,六部侍郎盤點糧草,除沿路口糧外,全部分發,張貼告示,以安民心,三個時辰後出發。”
眾人齊齊應下,剛要各自行事,皇帝突然又道:“順王家眷務必帶上,以免落人話柄。”
眾人又應承了,退下,應雪泥留在最後,皇帝見他未走,也知他有話說,道:“賢弟請講。”
應雪泥道:“陛下效文公故事,總有回鑾一日,然如今京城失守,勢必天下大亂,群雄並起,淮南郡為郡守治下,與五雲郡、京城皆不算太遠,但淮南郡郡守慕容刈與順王有舊,臣在朝野行走,已風聞他家幼子與順王庶女定親,此為肘腋之患,臣願為陛下拔除,也往來通信,護衛支援,謀卷土重來之事。”
皇帝沉吟片刻,他也知慕容刈與順王的瓜葛,隻是一時分不出手來降伏,如今應雪泥這麼一說,倒是正好……
隻是,鎮守一郡必為封疆大吏,若應雪泥起異心,保不齊就是第二個安樂郡王,他又有謀略,那時可就是養虎為患……
皇帝沉吟了片刻,出言試探,道:“此計甚好,賢弟也是天潢貴胄,鎮守一方,須名正言順,寡人便封你為淮南郡王,賜半幅天子鑾駕,以揚聲威。”
應雪泥道:“臣無功受此祿,不敢承當,願陛下賜臣節度使旌節,若慕容刈無反意,則從旁輔佐,上傳下達,若慕容刈欲行悖逆,則臨機而斷,即刻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