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2 / 3)

清晨的道路車況極順,司機正把車開上高速,禮盒被她拿在手裏,馬路兩旁的燈光就透過水霧躍到上麵,是條羊絨的男士圍巾,銀灰色還泛著點熒藍,帶著點茸茸的絲滑,摸上去手感極好。

管家的眼光簡直完美到無懈可擊,很搭他的氣質,年輕,清爽。岑君西喜歡這個巴黎的老牌子,從外套到西裝、領帶到皮帶,一身法國男人特有的氣息,灑脫又不張揚。

但是周心悅覺得不適合他,他更適合淘寶上的包郵衫。原來他多窮啊,穿的都是夜市上的地攤貨,洗得毛毛的還不肯扔,總是她逼著才肯換新的,還得蹲在地上廢物利用,拖一遍地再丟進垃圾桶。她搖著存錢罐嘩啦嘩啦的跟他說:“精打細算,還是君西合算!”他涎著臉湊上來笑眯眯地:“那你快求我娶你。”她拿存錢罐打他,他側過身躲開,剛洗完的手還是濕的,就捧住她的臉,蜜蜜的吻她,手指間滿是香皂的味道。

她有一點暈暈的,對司機說:“開慢點。”

司機並不聽她的,繼續一路風馳電掣。其實已經晚了,東方都露出了一點天亮的魚白,岑君西又是從跨省的機場飛過來,用不了多少時間。車子一直到機場才減速開進貴賓通道,他們在停機坪上刹住的時候,接機航班正滑進預定跑道,引擎聲轟轟傳來如同遠雷,她聽得到前排鬆出的一口長氣。

周心悅想起剛回國的時候,冷不丁的發現岑君西已經徹底變了一個人,變得咬鐵嚼鋼說一不二,揮斥著她永遠不會打聽的地下組織,把持著登州房地產的規劃波動,敢在刀鋒上舔血,叱吒在風口浪尖,整個人都像他腕上那塊手製Patek Philippe的石英諧振器,全年誤差也不會超過30秒。他甚至要求身邊的人和他一樣的精準,最好能做到長長久久的不犯錯誤,就算這樣還得時刻擔心,明天會不會混不到飯吃。

想在岑君西手底下混飯吃的人都得清楚周心悅的低位,他們對她恭敬但也用不著太恭敬,所以司機看著落穩的起落架,回過頭來丟出兩個字:“下車。”

周欣悅很識趣,乖乖下車。機場風太大,她的頭發絲被吹開四處散著,她用手去捂,遠遠看見岑君西從舷梯上走下來。

12月份,南北方溫差極大,天氣那樣冷,他也隻是穿了一件深灰色的開司米大衣,胸`前的衣襟開著,風撲麵,他眯了眼,大衣的下擺在破空聲中翻飛,燈光映照下,如同逆揚在長風裏的羽翼。風塵仆仆卻衣冠楚楚,她站在風裏,嘴巴嗬出一團白氣,攥緊手裏的圍巾。

岑君西顯然看到了她,冷著臉,眼裏帶著沒法撲捉的顏色,邊走邊剝了純黑色的羊皮手套,到跟前的時候伸出一隻手來扣住她的後脖頸,把她翻身按在車門上。他手指冰涼,探得她狠狠哆嗦了一下,很快就被下移的手指卡住下巴,又重新翻轉回來。幹冷的指節掃過她的麵頰,然後他一俯身隨性的吻了下去。

這個吻實在沒什麼技巧,趨近於蠻橫,連夜的兼程讓他下巴長了一層青短的胡茬,紮她的時候傳來妥帖的微痛,而他大約在飛機上喝了紅酒,唇齒間淡淡的酒精氣息瞬間侵占了她舌尖的領地,輾轉深入。

岑君西喜歡隨心所欲,興趣來了哪裏都可以變得有情調,跟他一起下來的程浩早就司空見慣,叉手而立,眼觀鼻鼻觀心,熟視無睹。周心悅卻難為情,每次跟他在大庭廣眾下接吻都覺得全身血液在往腦子上湧,他灼熱的溫度讓她喘不過氣來,在這樣霸道的掠奪下本能的掙紮,卻被他扣住手腕,有力的往下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