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庭搖了搖頭:“你這孩子怎麼這麼頑固呢?”
成皇後微笑:“長青若不頑固點,能管得住我們家澈之嗎?”
封庭點頭:“娘子所言極是。”
封蔚一臉黑氣:“哥,嫂子,你們出宮幹嘛?不是很忙嗎?”
快回去快回去!別聽到有新奇食物就眼巴巴的跑出來,我還不夠吃呢!分給兩個侄兒就算了,你們兩大人要吃掉多少啊!
封庭和成皇後卻一副無視封蔚的樣子,繼續笑眯眯的和餘柏林說話,把封蔚氣得嘔血。
他又不敢真的把自家哥哥嫂子趕出門去。
於是演變成餘柏林親自下廚,用光“儲備糧”招待皇帝皇後的局麵。
封蔚的口味繼承自他哥哥嫂子,他能吃的,哥哥嫂子都能吃。雖然封庭和成皇後身體不怎麼好,按理說不應該多吃辣,但兩人就好這口。
何況這辣椒確實不怎麼辣,連小孩子都能吃的下。
餘柏林很大逆不道的跟暉朝最尊貴的一對夫妻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這一對最尊貴的夫妻完全沒有食不語的概念,一邊吃著餘柏林親手做的菜,一邊喝著餘柏林親手釀的酒,一邊嘮叨著家常,還不斷稱讚餘柏林手藝好。
大寶小寶難得和父母吃一頓沒有人圍觀的、不用操心任何事的、其樂融融的飯,一頓飯笑聲就沒斷過。
酒足飯飽,成皇後抱著自己兩個兒子交流母子感情,封庭拉著餘柏林,終於說到了正事。
封庭和成皇後完全掌握了皇宮,出來散散心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封庭對餘柏林口中,海外的糧食,十分感興趣。
雖然黎適不同,但這個世界的大致情況和餘柏林所處時空差不多。
這個時代,正是華國氣候開始改變的時候,也是華國傳統糧食開始大規模減產的時候。
餘柏林所處時空當時的王朝,通過海外擴張和引進新糧食,成功度過了這一困難時期,讓華國成為地球上最強大的國家之一,並且一直延續下來。
在這個時空,封庭顯然也已經敏銳的感覺到大自然給暉朝帶來的危機,並且著手解決。
忍耐洪敏之,讓其完成土地製度和稅製改革是一方麵;找到新的高產糧食作物,也是一方麵。
餘柏林不介意推波助瀾一把,讓當今皇上注意到第三個方麵。
比如轉嫁社會矛盾之類。
飯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
經過和封庭的聊天,餘柏林發現,這是一個很英明且開明的君主,他手中握著的跨時代的東西,在封庭手中,能得到最大限度的發揮。
作為一個封建統治者,封庭若能活得時間長一點,千古一帝的稱呼少不了他的。
但餘柏林並不準備一次性將所有東西全交出來。
他想讓國家更好。
他也有私心。
來到這個封建王朝,他不像過苦日子,更不想被人操控生死。他當不了皇帝,至少也要位極人臣。
如今他已經誤打誤撞走上了未來一片大好的青雲路,現在他就要考慮怎麼讓自己的青雲路更加穩固寬廣。
這些“建議”,將會在他入朝為官之後,一條一條陳述。
這些“建議”,將成為他手握權力,成為能臣,名垂千古的基石。
這些“建議”,將是他在這個封建王朝,安身立命的本錢。
而且,他並非改變製度,不會觸及其他人利益。無論是改進技術還是海外策略,不隻是給國內百姓造福,也會給上層階級帶來天大的好處。
這些改變,向來都是貴族階層率先得利。
隻要經營得好,即使出生寒門,也會擁有巨大的人脈。
或者說,正因為出生寒門,沒人拖後腿,才能安心經營人脈。
所以,即使餘柏林已經和封蔚交好,也明白若自己現在拿出這些東西,能讓封蔚帶去皇宮直達聖聽,餘柏林並未這樣做。
但這次恰巧遇到舅舅送了海外的作物來,餘柏林總不能裝作不知道把東西扔了,這才透露了一些東西,提前推廣糧食。
本來推廣海外糧食在餘柏林計劃中,應該是入朝為官第一道諫言。
現在拿出來了,雖說得了皇帝的好感,但百姓和大臣不知道啊。
餘柏林心裏歎了口氣。算了,能得到皇帝好感也不錯。在封建王朝要站得穩,皇帝的支持是最重要的。
餘柏林這些私心自然不能拿出來說。在封庭問起時,他隻說這些是父親收集到的。
餘柏林的父親因自覺火候不夠,自動放棄了一次科舉,轉而四處遊曆,沿海一帶也是去過的。餘柏林外祖家曾經是有官方背景的富商,和海外夷人打交道的機會也挺多。所以推給父母一輩最為合適。
在餘柏林口中,他的父親一邊做學,一邊觀察民生社稷,並且已經在思考入朝為官之後,要做出怎樣的成績。海外之事,讓餘父找到了靈感。
“父親搜集到了不少海外可食用的植物和介紹,”李叔李媽不識字,又一直在後院照顧女主人和小主人,對餘父之事並不清楚,“最重要的是,父親花高價,從一個海難被救,急於籌錢回家的夷人貴族手中,得到了一張畫有新大陸的海圖。”
封庭和封蔚倒吸一口氣道:“此話當真?”
餘柏林點頭道:“當真。隻是當年被趕出家門的時候,除了貼身金銀細軟拿走了之外,其他東西都留在了被占去的宅子裏。我雖然年紀尚小,但父親覺得此事重大,讓我講海圖臨摹背誦下來,也記得那些作物長相吃法,但記載的書籍圖冊,全部被燒掉了。”
他記得離開那天夜裏,身體帶病的母親聽到一個好心的餘家族人通風報信,忙連夜打包行李離開家。
離開沒多久回頭望,家裏已經燒成一片火海。
原主即是因為此悲憤交加,加重病情,讓他來到這個世界。
若真有什麼,全部都被燒光了。
餘柏林低下頭。
原身父親他沒見過,母親卻是撐著病體拉扯著同樣病重的他來到京城,他的病好了,母親卻撐不住去了。即使隻相處了幾月,他對那個堅強的女性仍舊抱有很強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