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頭看著她,等著她說話。其實我更想讓她有什麼事就給我發短信,但我現在連這句話都懶得說。
“下周一你到槍械科報到,人事部已經在安排了。”她打著官腔對我說。接著,她看著我,等著我的回複。
難道還要我說謝謝嗎?
“你要調去槍械科了?”莫蘭問我。
我給她看我空空如也的腰間,那裏本來有一把槍,現在卻被收走了。
“那不是挺好,本來你隻有一把槍,現在有一大堆槍可以玩了。”
副局長聽見這句,馬上道:“他去那裏可不是玩的,他是負責槍的登記和檢查。”她又補充了一句,“他現在的精神狀況已經不適合當凶殺科的科長了,我們是為他著想才這麼做的。”
她說得挺真誠,又朝我看過來說:“高競,準備一下,迎接新崗位。”
說完她就趾高氣昂地走了。
“她就是那個副局長?”
“對。”
“BITCH!”莫蘭看著她的背影輕聲罵道,“本來我還想勸勸我爸,現在,哼!”
“你爸想幹什麼?”我忙問。
她沒回答我,因為這時候喬納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一見到表姐,莫蘭馬上就丟下我,勾住了喬納的胳膊。
“她說了什麼?”喬納小聲問她。
“讓高競下周一去槍械科報到。”
“太好了,他在這裏就是我的負擔!”
“書店的事怎麼樣了?”喬納進門時問莫蘭。
莫蘭開了家書店,實際上就是供應小茶點的書吧。這些天,她打算把門麵出租,自己脫手幹點別的。我覺得這是明智之舉,她是我看見過的,最沒敬業精神的小老板了,幸虧房子是自己的,要不然真是虧死她。
“已經有著落了,是一對好朋友,她們很喜歡我的店,其中一個剛從國外回來,另一個喜歡旅行,我挺喜歡她們的,她們說,她們本來就想開這樣的一家書吧,現在連裝修費都省了,完全不用再改裝了。我告訴她們其實裝修了沒多久,”莫蘭提到這個有點不好意思,“沒辦法,我不是個勤勞的人。”
“我支持你。”喬納拍了她一下,“你不做老板,也省得你媽和我為你的營業額操心。”
“嗬嗬,是啊,我每天回去我媽都問我今天的營業額是多少,你知道嗎,有的時候,一分錢都沒有。”
“那是因為你根本沒開店。”
“哦,好吧。反正都結束了,接下來,我準備開個網店。”莫蘭道。
喬納拉了把椅子坐下問:“你打算賣什麼?”
“我還沒想好呢……”莫蘭還沒說完,我就拍拍資料。
女人們說廢話可真是沒完沒了,如果我不插進去,她們可能到晚上10點也說不到那樁案子的事。
莫蘭明白我的意思,“好了,我先看資料。”她坐了下來,忽然她又放下資料,拿起了電話。
“你給誰打電話?”喬納問她。
“我讓董叔給我去買咖啡,他現在就在附近的停車場。”她說話間,電話已經通了,“董叔,你可不可以到附近的咖啡館去給我買三杯咖啡?一杯摩卡,兩杯美式。你不知道什麼叫摩卡嗎?哦,沒關係,就說是奶咖好了……”她掛了電話。
“你居然有私人司機了?”喬納的眼球都快從眼眶裏掉出來了。
“我爸剛買的車,司機是他雇的,好像是他的朋友。”莫蘭站起身,走到喬納身邊,“你幫我查查這個人的檔案,董紀光,就是這個名字,”她在桌上的便箋上寫下了這個名字,“我媽很討厭他,肯定是有理由的。”她說完,回頭朝我抱歉地笑了笑,“不會耽誤很多時間的,親愛的。”
我還能說什麼呢?人家這麼漂亮,又這麼溫柔。
不過,我忽然意識到這個名字好像跟滅門案嫌疑人的名字“董紀賢”很像。
“滅門案的嫌疑人叫董紀賢,會不會跟你說的這個人有關係?”我說道。
喬納已經在查了。
“本市有好幾個董紀光,你要找哪個?”
“他的年齡應該跟我爸差不多,60多歲了。”
“找個60多歲的當司機,你爸真是吃飽撐著了!”喬納邊罵邊查,很快就有了結果,“嗬嗬,好了,看看是不是這個人。”電腦屏幕上有一個人的證件照。
莫蘭馬上予以確認,“就是他。”
“他跟那個案子是有關聯的。他是董紀賢的弟弟,我知道姨媽為什麼討厭他了,因為這個人一共坐過四次牢,前麵三次都是因為猥褻和強奸婦女。媽的,還是個性犯罪者,姨夫真的腦袋發昏了……”鼠標在電腦屏幕上快速移動,“他最後一次坐牢是從1969年的3月,罪名是包庇罪犯,協助董紀賢逃跑,但後來這個罪名被撤銷了。1972年3月,他出獄,後來先去街道辦的工廠幹了一陣子。街道廠轉國營大廠後,他學起了開車,一直給廠裏的領導開車。1997年,他55歲那年退休,但後來又被回聘幹了幾年。天哪!今年他都67了!”喬納嚷起來,“你爸真是瘋了!雖然他有經驗,可有必要找個大半截入土的人來當司機嗎?”
“看我爸對他的態度,好像是想幫幫他。他結過婚,有家庭嗎?”莫蘭問道。
喬納又把屏幕轉回到董紀光的私人檔案。
“他1978年結過一次婚,老婆在1985年跟他離婚了,他沒孩子,目前是單身。”
“我想知道,他最後一次坐牢的情況。”我也走到喬納的另一邊。
喬納移動鼠標,“我剛剛說了,他是1969年3月開始坐牢的,電腦裏沒有審問的資料,隻有一張市局下達的通知,把他定性為慣犯和協同作案。那時候挺亂,隨便蓋個章就能要人命,所以讓他坐幾年牢,也不足為奇。然後是1972年市局下達的另一張通知,說是已經查明事實,他是被冤枉的,予以解除拘禁。”喬納回頭看看我和莫蘭,“當時挺落後的,沒有掃描設備,很多資料都是手寫的,如果有人不負責,隨便丟了,也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