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天 恐怖的猜想(2 / 3)

我把莫蘭的想法告訴了他。

鄭鐸在電話那頭沉默了良久。當他開口時,他並沒有直接對我說的話作出反應。

他說:“你知道嗎?他死的時候,已經好幾天沒吃過東西了,肚子裏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我們現在確定他不是腦溢血,而是餓死的。”

“餓死的?”

“我猜想他是因為年事已高,失去了捕食能力,所以才會餓死。他的菜單上一旦失去那最特別的一道菜,其他食物就會變得難以下咽——‘看看我們有多特別’,我終於明白是什麼意思了!”鄭鐸幾乎是笑著把話說完的。我知道他已經完全接受了莫蘭的“猜想”。

他答應讓法醫再做一次全麵的屍檢,同時,他告訴我他已經申請了勘察犯罪現場的報告,“如果報告批下來,我馬上會帶著人去一趟徐家,這下會把她家來個兜底翻。”在掛電話之前,他又問我,“你女朋友叫什麼?”

“她是我太太,她叫莫蘭。你問這個幹什麼?”

“太太?可惜了。”他說。

“你是什麼意思?”我不喜歡他說話的口氣。

“能想出這種事的女人不一般啊。如果你們分手,一定要通知我。”

等掛了電話,我才意識到他是什麼意思。媽的,他好像還挺認真的。


那天,為了擺脫食屍者的可怕聯想,我把自己丟進了郵局的後倉庫。負責接待我的郵局工作人員告訴我,他們準備在下個月銷毀部分舊票據。我覺得我還真走運。在忙了三個小時之後,我終於在角落的灰塵裏找到一大包文革時期的票據。接著,我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在那包票據裏查詢收款人姓名為徐海紅的彙款單。

這可是個細致活,必須每張都查看一遍,而那裏至少有幾萬張票據,也許更多。後來郵局派了兩個工作人員來協助我。結果,到傍晚6點,我們終於找到了兩張彙款單。

我一看,兩張都是蘇湛寄來的,上麵還有他的診所地址和電話。時間分別是1965年3月和1966年5月,每次都是35元。這些錢在當時算是一筆不小的饋贈了。我想,對於從小被父母遺棄,長大後又備受欺淩的徐海紅來說,這些錢恐怕不僅僅代表經濟上的援助,還有更深層的意義。她的生活中最缺乏的應該不是錢,而是愛。如果這個男人願意為她提供保護,給她錢,或許還會在她最痛苦的時候傾聽她的哭訴,那她會怎麼做?

我想到蘇湛信裏所寫的話,“她不在乎我把她帶到地獄的第幾層。隻要能跟我在一起,她願意終生跟我為伴。我相信這才是真正的愛情。我除了回報她我最真實的一麵,除了這樣,我不知道我還能否有別的選擇。”所以說,既然她愛他愛到什麼都不在乎,那她很可能願意為他做一切事,包括協助他殺人。

我將兩張彙款單,直接送到了鄭鐸的辦公室。

我回家後,馬上把蘇湛的診所地址發給了喬納。她罵罵咧咧地告訴我,她剛剛下班,但是為了我和她親愛的姨媽,她不得不重返辦公室。但過了大概三分鍾,她馬上就給我來了個電話,而她說的事跟案情毫無關係。

“我看見辜之帆接副局長下班了。”她好像是躲在樓梯的角落裏在偷窺,聲音聽上去偷偷摸摸的,“媽呀!我們副局長今天居然穿了條裙子,我過去一直以為她是變性人呢,現在我得改變看法了。”

我想提醒她趕緊回辦公室查資料,但她似乎樂此不疲。正好莫蘭走過來,我趕緊把電話給了她。“你表姐,她在偷窺副局長。”我說。

想不到莫蘭的熱情馬上高漲起來。


“是嗎?”她馬上接過電話,“嘿……怎麼樣怎麼樣?啊,天哪……哈哈,現在走廊裏是不是沒人?你最好現在走過去,跟她打個招呼,這樣以後她就不敢給你穿小鞋了……那有什麼?你不是膽子挺大的嗎……”喬納好像終於結束了偷窺,莫蘭在為她可惜,“你真的可以在他們摟摟抱抱的時候突然出現,多好的機會……我教你個方法,你就拿著一顆扣子,說這是你在他們親熱的地方找到的,你得把時間和地點說清楚了,還得讓她聽見,這樣她就會心虛……好吧好吧,算我白說了,白白浪費了好機會!不許罵我!不許叫我賤妃!反正我就是看她不順眼,誰讓她這麼對我們家小高的?好,不打擾你了。”但她還是拿著電話。

我想莫蘭如果加入黑幫,她應該能想出一百個方法把人拉下水。賤妃!每次莫蘭出什麼鬼主意,喬納都這麼叫她。

她們的電話還沒結束。

“……我今天把杜雨晴的案件又看了一遍,我覺得過去的案子,結案都好草率啊……就這麼一個人燒得麵目全非,居然連親子鑒定都沒做,就算完了……是啊是啊,那時候還沒那麼發達。不過,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杜雨晴根本沒死,她找了個替死鬼呢?對,我認為她有幫手……”喬納大概問她這跟徐子健的案子有什麼關係,她有點語塞,“……好,好像沒什麼關係,不過……我今天上網查杜雨晴的資料,居然發現王寶國寫過兩篇關於她的文章,其中一篇文章的題目是《杜雨晴自殺之謎》……”

我本來已經準備去吃晚飯了,聽見這句話禁不住止住了腳步。

等莫蘭掛上電話後,我馬上問她:“王寶國寫過這樣的文章?”

“可不是嗎?他好像是個戲迷,他寫的文章主要是從觀眾的角度介紹杜雨晴的生平。整篇文章給人的感覺是,他好像近距離跟她一起生活過,連她刷牙需要兩個杯子,一個專用於鹽水漱口他也知道。他還說她在遭受迫害時,心灰意冷,曾經想用褲帶把自己勒死,他還說明是綠色的褲帶,但因為褲帶斷了,沒有成功。他還說有人看到杜雨晴在南方出現……得了,我把文章拿給你看,你看了就明白了。”

她朝飯廳張望了一下,現在家裏就是我跟她。


嶽父和嶽母已經吃完飯出門散步去了,這是他們的習慣.他們一個星期少有機會跟我們共進晚餐,因為他們下午5點就吃晚餐了,這對我和莫蘭來說都太早了。然而,這對他們來說卻是養生的一個方麵——晚飯早吃,可以減少腸胃的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