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叔叔是不是小時候經常被你爸欺負?”莫蘭笑著問。
“那不會。別看我爸經常教訓叔叔,但實際上,他們兄弟倆關係很好。我叔叔自己也說,我爸是這個世界上對他最好的人。所以他才會對我們這麼好。”
“那你知不知道你還有個叔叔,叫董湛?”我問道。
“這個我知道。”董紀光立刻道,“我小時候,家裏的老傭人跟我說過。可這個叔叔早就失蹤了,聽說是跟老爺爺的一個小妾私奔了,後來就沒再回來。倒是這個人,據說從小就不是什麼好人,經常欺負我叔叔,有時候還把他關在地窖裏,我叔叔之所以那麼膽小,就是那時候被嚇的。”
“我知道你哥哥在你小時候也經常欺負你。”我說。
董紀光幹笑了兩聲,說道:“沒錯。可我不是叔叔,我可沒那麼好欺負。”
董紀光對於董湛的記憶完全來源於老傭人的隻字片語,而老傭人自己也知道的不多,所以董紀光的回憶並沒有為我們增加任何新線索。對於王寶國,他幾乎從來沒聽說過這個人。
“董叔叔,有一件事我想問你。你去吃年夜飯那天,為什麼那麼晚出門?”莫蘭道。
我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問這問題,董紀光也很困惑。
“也還好,我算早的,比我晚的人多了,他們都那時候到。”
“你們是說好的?”
“是啊,還不是因為你爸。叔叔說,你爸從農場回來,會來得比較晚。他讓我們8點以後到,不要太早了。”
“原來如此。”莫蘭恍然大悟地點頭。
“這麼說,就是這個姓王的和那個姓蘇的殺了姓徐的一家子?”董紀光看看莫蘭,又看看我,又回到了之前的話題。
“應該是的。”
“他們跟徐家有什麼仇?”
這個問題我真的沒法給出一個確切的回答,我隻能告訴他:“現在他們兩個有重大作案嫌疑。至於動機,如果兩人都死了,就很難再查清楚了。”為了慎重起見,我沒有把蘇湛可能就是他叔叔董湛的事告訴他,因為這畢竟隻是我們的猜想,還沒得到證實。
董紀光點了點頭說:“也是,都那麼多年了。你們還真的挺有本事的。那董紀賢呢?他的死算是意外,還是謀殺?”他又問。
如果他不提起,我還真的把董紀賢給忘了。
“我仔細看過他的急救病曆,好像就是自然死亡,當然這事應該也是有誘因的。有可能是他跟那個當年被他強奸的女人狹路相逢,那女人戳穿了他強奸犯的本性,並把當年的滅門案強加在他身上,可能還威脅要報警,這導致他情緒激動,突發心髒病。”我覺得也隻能這麼解釋了。
董紀光也表示認同,“看來也就是這樣了。他果然是幹了件衝動的事!嗬嗬,心髒病!他從小就很囂張,想不到老了,這麼經不起事情!”說到這裏,他突然鄭重地朝我伸出了手。
我跟他握了握手。
“謝謝。”他笑著說,同時長舒了口氣。
這令我想起,他在看守所熬過的那些日日夜夜。那時候,他一定每天都在問同樣的問題,到底是誰殺了徐家人?我哥哥到底是不是凶手?這件事已經在他心裏壓了很多年了,今天總算可以有個了結了。
“他很高興。”我把董紀光送走回來時,莫蘭對我說。
“可惜不能抓到罪犯,這終究是個遺憾。”我說,“我們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徐海紅參與作案,所以……”我覺得眼睛酸痛,禁不住閉上了眼睛。昨晚我幾乎整夜沒睡,現在隻要一閉上眼睛,眼前仍會出現徐海紅那張呆板冷漠的臉和那隻可怕的義眼。
昨晚,我幾乎花了六七個小時跟她說話,但她自始至終都否認她跟案件有任何關係。在談話中,她不斷重複同樣的話,我幾乎被她說服,但理智很快就告訴我,她是有備而來的,她知道我們會問她些什麼。
“你要不要進去睡一會兒?你看起來好像累極了……”莫蘭說。
我確實很累,但我根本睡不著,因為我在等鄭鐸的電話,我想知道他昨天忙了一晚上,究竟有什麼發現。
“我還是去洗把臉吧。”我說著走進了盥洗室。
用冷水洗臉能讓精神振奮,不知這是誰告訴我的,我覺得確實有效。從盥洗室出來後,我覺得精神一振,而且,我還聞到一股咖啡的香氣。
原來是莫蘭已經煮好了一壺熱咖啡。
“來,你需要這個。”莫蘭把咖啡端到桌前。
我在桌前坐了下來,現在,我準備為徐海紅的事擬一份報告,這是鄭鐸讓我寫的,目的是申請對徐海紅進行羈押審問,理由是她是唯一僅存的重大嫌疑人。我不知道是否能得到批準,但不妨一試。
莫蘭在我對麵坐下,打開了電腦。
“他們昨天勘察得怎樣,有什麼新的發現?”她問我。
“我不知道,我在等他的電話。”我說,“他們帶來了先進的設備,有些我看都沒看到過。可能會有發現吧。不過……”說實在的,我對此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類似的勘查多年來就已經進行過好多次了。如果徐海紅是嫌疑人之一,她早就應該清理掉了所有的證據。你想想看,如果蘇湛就是董湛,那很多年前,他就住在那房子裏,他的頭發掉在角落裏這很正常,而王寶國,他是跟在徐子健屁股後麵的馬屁精,或許他也是那裏的常客,徐子健死後,他跟徐海紅還一直有聯係,那裏有他的指紋或者頭發,也很正常。血跡也是一樣。他們兩個都曾經有機會出入那棟房子。所以……當然這些話我是不會跟鄭鐸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