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川的山川風物誌雖然還有很多空白需要填寫,也有很多需要修訂的地方,但是已經初具雛形。
以天下為利,秦淩羽似乎做得比過去更好了。
令狐辰微微側目,新帝登基已久,百業興旺,隻怕快要立後了,等他立後自己再回去,對方就沒有理由不交出解藥了吧,必要的時候可以裝裝可憐,或是裝裝傷心欲絕的模樣,換一身輕鬆。
嶽川不知道他的想法,將書卷收入行囊中,背脊一振,道:“我應該快回去了。”
“噢。”令狐辰點了點頭。
嶽川看著他的側臉,問道:“你呢?”
“再到處看看吧。”令狐辰不置可否。
他還想去看看西北大漠雪山,看看最南邊的大海,還有很多地方沒有時間去看。當年為了拍戲倒是去過很多地方,但是大都是忙碌著工作,竟然沒有一個地方好好看過。
嶽川輕哼一聲,他二人結伴而行時日不短,已經從陌生到熟悉,雖然對令狐辰和秦淩羽的事情還不太清楚,但是憑借著穿越者這個作弊器,還是讓他能猜出幾分。
“如果……”令狐辰舔舔在東北略顯強硬的風中有些幹涸的雙♪唇,輕聲說道:“如果……”
他反複念了兩次“如果”,卻始終沒有下文。
嶽川有些好笑,似笑非笑看他:“如果什麼?”
“還是算了。”令狐辰搖了搖頭,不論是選秀還是立後,這樣的大事,即使沒有人通風報信,他又怎麼會不知道。
三天後,令狐辰和嶽川分手。
他知道秦淩羽派來的人一直跟著他,安全倒是不擔心的,但是路上有個和自己來自同個時代的旅伴,總是一件讓人心情愉快的事情。突然隻剩下一個人,令狐辰還真有些不習慣。
他獨自又走了好幾個月,真的去大漠看了朔風,看了終年不化的雪山,最後又回到了江南。
離身上毒藥發作的時間越近,他就越是焦躁,怎麼秦淩羽那裏還沒有半點消息?!
令狐辰現在幾乎是掐著時間在算,再等兩個月,秦淩羽還沒有絲毫動靜,他也隻能暫時先回去了。氣節固然重要,但小命也同樣重要。
可他來不及等到這一天了。
半個月後,江南地震。
其實並不算是太嚴重的地震,震中也不在繁華之地,隻三座小鎮受災較重。但是朝廷的反應卻非常快,甚至快過了江南本地的地方官員。
賑災的糧食、藥物、生活用品甚至太醫都在第一時間送了過來,令狐辰當時所在的地方離震中不遠,他隻受了些驚嚇,但卻一點都沒受傷。
暗中保護他的人終於露了頭,雖然十分禮貌恭敬,但幾乎是強硬地將他帶到了遠離餘震帶的城市中。
令狐辰卻有些心驚。
不是因為差點又離死亡那樣近,而是……
果然,因為朝廷應對的及時,災民很快得到安置,但登基不到兩年的皇帝陛下,卻做了一件幾乎震驚天下人的事情——
他竟然為了三個位於地震中心,受災較重,死亡不到三十人的小鎮,下了罪己詔。
罪己詔抄送全國,無數人震驚的同時,也為皇帝陛下的愛民如子,憂國憂民而感動大哭,一時朝野民間遍地都是稱頌之言,令狐辰聽得無比膩歪。
他此時正歪在一處不算大,卻安靜舒適的宅院之中,背後是軟綿綿的躺椅,身前站在麵無表情的黑衣護衛,正一字字念著皇帝陛下的罪己詔。
這是給官方的。
合上抄送天下的詔書,他抬頭看著令狐辰,一字字慢慢轉達了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專門帶給眼前之人的話:“想等我立後選秀,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令狐辰卻已經淡定了。
在罪己詔中,那個勤政愛民的皇帝陛下,已經說得十分明白,他將孤老終身,為民請願,祈求上天不要再降罪他的子民。
秦淩羽從前並不是個任性的人,令狐辰再清楚不過了。
可是現在的他,卻任意妄為得讓他覺得好笑。
第二天一早,他在黑衣侍衛恭敬卻不失強硬的脅迫下,啟程返京。
闊別兩年的已近在眼前,令狐辰微微有些感慨,身為前朝皇後,現在的……呃……太後?故地重遊,還真有些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