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生之缺(1 / 2)

鮮卑步槊,慕容解射人全跟了上來。法生他們的隊形被操個稀爛,被撞碎、撕裂、分解,撞成一地的碎片。慕容鮮卑的戰術象庖丁解牛一樣的精確完美。他們像一隻被捏爆的臭蟲般爆裂開來,伴隨漫天的碎肉,在地麵上濺落……隻一個呼吸的時間,老令狐手中的阿樓那戰旗就在鋼鐵刀叢中被凶猛的砍倒!

法生看得見胡洛真們已經散開來的往前直竄,槊刃都閃閃發亮。盡管部曲什伍拚命打,有些催鋒倒下了,便是更多的胡洛真,解射人還是飛快地蹚水前進,頭裏的已經爬上岸來了。

黯啞的歌聲音漸漸淡去。他們戰敗了,部曲什伍傷亡了二十幾個,眼看著頂不住,好些人慌亂了。崔小膽、索頭朱逢幾個臉色死白,都抽回長槊,準備出溜到坡底下。法生靜靜地站著,什麼也看不清。法生可以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突然發覺自己正為身邊的兄弟感到悲傷。最初的恐懼不知怎麼,已經消失無蹤。

不知從哪裏飛來一個血乎乎的腦袋,落在了法生的掌中還在齜牙咧嘴、對他怒目而視;這怒視讓他的腦子呼啦被揭開了一層天靈蓋,驀地身子裏熱辣辣的像滾開的水一樣,把什麼被煮沸了,齜牙咧嘴、怒目咆哮。你他媽這麼能禍害人?!就是因為俺們荒傖老實,沒有你們那麼多殺人的手藝?這世上盡他媽是這樣腥哄哄的不平事?!“不該是這樣。”他悄聲對自己說。

“不該是這樣。”法生仰頭狂嘯,他身邊的人踉蹌後退想要逃開,但他一把抓住他的手。“不對,”他對他們咆哮,“不對,阿幹,跟我來。”

“照我的樣子做。”法生迎著重裝虎紋突騎挺起長槊,他迎頭衝過去,胸囗盡是血呼呼、熱辣辣的不平!

在一片恐怖的毀滅景象中,崔小膽、索頭朱逢幾個看著他有點嚇著了,他發出的聲音像發瘋的鳴禽。崔小膽用手掩住耳朵,腳縮了一下,大叫了一聲轉頭逃開。

更最令人驚奇的是,索頭朱逢幾個象被催眠般不由自住跟了上去,整個陣列已經崩解四分五裂了,他還努力讓什伍集結保持隊形。他不屈不撓。令索頭朱逢驚訝的是,他身體的姿態不但沒有僵硬,反而看起來很放鬆。那種感覺就像是,他隻是碰上了一些困難,但正在全神貫注地解決困難。他的樣子看起來仿佛有絕對的信心,相信自己能夠用意誌和行動把正在狂叫瓦解的陣列結合起來,讓大夥脫離險境。

虎紋俱裝突騎穩穩地策馬前進,那些甲葉上的紋飾雕飾精美,彎木,塑革,純銀在日光下閃爍,重蹄響徹戰場,他們開始紮馬飛奔。法生象放棄了一樣,幹脆蹲下來。

掛著暗紅黑蝦蟆紋的三角幡的槊刃慢慢劃向他們。大夥已經看見慕容鮮卑那高脊寬血槽槊刃獨特的造形了,破甲槊刃長度的超過半臂(50厘米以上)。矛頭中間起高脊線,脊線到邊刃的部分呈凹麵,橫截麵為內凹的四邊菱形矛刃。最寬處在靠近接近矛莖的地方,然後直接收縮到矛尖,沒有弧線過渡,矛頭尖銳,造型凶悍,其刺殺後造成的傷口難以愈合。矛頭和矛莖連接處,有小型飛刃,簡單的雕刻,雕花以卷草紋映著水光閃動。

“步槊向前!照我的樣做“,他突然喊起來,將槊尾尖鐏(金屬製矛尾)插入泥裏,半蹲著用腳踩住,索頭朱逢根本搞不清他在呼喊什麼。他們不會再活下來了,索頭朱逢很確定自己的命運。自騎兵出世五百年以來,沒有步卒能在突騎弓槊下逃生。

“唵,因那羅耶 娑婆嗬(因陀羅啊證明我的誓願 )。”虎紋俱裝突騎全速衝擊,其威力足以橫斷深水,粉碎石崖。世間己沒有任何事物能阻擋慕容鮮卑的前進,所有的人都隻能象眼前這些步槊一樣跪地求饒。

“步槊向前,對著那兒,不要動,不要動,殺了他啊!”,法生的步槊矛尖慢慢豎起的時候,穿繩來掛矛的套環順著纏繞的鐵絲一圈一圈滾落,發出叮當的聲音。低了,太低了,虎紋俱裝突騎一眼就看出問題,這樣根本刺不中上麵的騎士而隻會刺到馬,再舉高點才行。電光火閃間他心頭寒意驟起,莫非是故意的?

不可能.刹那間,虎紋俱裝突騎的坐騎壓抑不住鐵麵簾後眼中的恐懼,嘶叫著直立起來後腿,但已太晚。“轟”鋼鐵交擊的轟鳴令他耳中嗡嗡作響。槊矛尖端紮到重甲上,然後崩裂成了碎片。槊木上碎片四散飛濺。

“南無,阿樓那,破曉明星!”法生舉槊向前。雙臂幾乎脫臼,牙齒都在轟鳴中振動。他倔強的臉任憑凜風抽打。木屑飛刺。“那花色如日欲出時般赤紅!”一片厲嘯飛旋的尖銳木片紮在法生眉骨上,鮮血飛濺,他眼珠差點毀在長槍碎片之下,法生他們的長槊恰好穿過甲馬的當胸(護胸甲)和雞頸(頸甲)間的空隙,刺中了它,無數木屑和漆片迸濺,巨大的衝擊把鐵矛尖象活蛇似的向前推入。斷尾嵌入皮革和鐵甲裏麵不停震顫,隨著血霧蓬飛,槊尖血淋淋地從馬頸上露了出來。虎紋俱裝突騎哀嘶著倒向一邊,甲具在它身下頓時支離破碎。

索頭朱逢刺中的上的騎士意欲跳開,卻被馬鐙絆住了腳踝,慘烈的叫聲中,他的腿被半噸重的甲馬壓的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