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弟也緊緊抓住他,仿佛害怕他也許會離開他。他的手顯得很僵硬,似乎是想抓住他。年青的怪人撫平他的頭發,讓他不要作聲,但他並沒有放鬆警戒,直到車馬被狂呼亂吼的賊人拖走,直到那些馬幾乎消失在遠處的地平線上。
直到此時,他才站起身來,放開小師弟。\"在這裏等著,\"他對他說,\"等著我回來。\"他們彼此緊擁著,孩子用滿是淚水的眼睛看著他,不確定地點了點頭。
他向王秀屍體走去,溫柔地將它翻轉過來。王秀仿佛熟睡一般,她的麵容就象每天宿營時他醒來時,見到的一樣。
每次看到她撒落在肩上的烏亮頭發,都會讓他吃驚不已。她是多完美的樣子,在他的生命那是永恒的青春形象。他竭力不去看染透她身前衣襟的血紅和在胸口下那道深深的刀傷。
“現在你有什麼謀劃,元才?你說,要我們怎麼做!”他聽見有人在叫他的字,他將王秀的頭發拂到她耳後,王秀一直都那麼喜歡整潔的。隨後,他站起身,緩緩轉向那群質問的人。
為首的是個雙眼深陷絕望的人,法生忽然知道了這人叫馮鳳,字敬士。他的頭發灰敗幹枯,這些人都一樣,但他們驚弓之鳥一樣的神情,更容易激起強梁們襲擊的欲)望。
“先讓死者入土為安吧,敬士”他的眼光回到王秀身上,\"然後接著走。\"
\"還走?元才!沒法走了,沒馬,沒水,也沒吃得了,我們隻有誰也啃不動竹片和破紙。這些是什麼鳥破爛,元才,我們為這些鳥破爛死了多少人了?還要拖著這破紙爛柴走多久?不該再走了!\"
\"放屁,放屁!\"年青的怪人喊道,\"除非精舍的人都死光了!除非你我都死了才能停!沒馬我用兩條腿拖,沒車我用背馱,所有精舍子弟都去拖車,君子一諾千金,雖死不改!你等在阿師靈前都立誓了!\"他猛地發現自已揪著馮鳳的領口,比劃著拳頭,他的拳頭直抵著他師兄的臉,他顫抖著鬆手,將手垂到身旁。'
馮鳳後退,退到他的兄弟中:\"沒法走了,元才,要先找個使君投靠,我和師弟們商議過了,我等受阿師的門第傳統,無非是指望於能有經籍學業的修養有所進益。不是來當牛做馬的,我們會找一路諸侯,為他效命,我會在這亂世中保全住眾人的性命的!\"
\"保全性命?我等立誓保全的是這些經學書簡,\"年青的怪人發出一聲譏笑,\"阿師教我等重智略輕名德,行事以“密”,阿兄全忘了?世間的豪強旋起旋滅,我不能拿這些書簡去為他們陪葬?阿師遺命在前,單澤不敢毀諾。\"法生明白了,原來怪人叫單澤。
\"元才,我要和阿兄投袁本初。\"在馮鳳身後的人紛紛點頭,““相公勤王,誌清六合。我等前去必受重用。”
一陣拋砸碎裂之聲在年青的怪人做身邊響起,馮鳳的那夥人開始淸空幾輛車供自己使用,一卷卷竹簡書軸被扔在地上,散落的到都是,一陣亂響,更多的人開始把後麵的車馬清空,他們賣力地把竹簡書軸推下車廂,裝上吃的和喝的。“別擋道。”小師弟奔上前去撿拾,卻被馮鳳一把推倒在爛泥中。年青的怪人忙扶住小師弟。
“你不是精舍子弟。”小師弟說,“言而無信的小人,你不配是阿師的及門子弟。”
“鳥!我等學有所用,為王受命前驅,誓在盡命,這才算是精舍子弟。”馮鳳怒氣上衝要上前教訓小師弟,但被年青的怪人攔住了。
“滾!”年青的怪人喊到“滾!你等不是精舍子弟!皆是言而無信的小人!快滾!”馮鳳攝於他的狂怒帶著他的人乘上車馬走了。
淚水刺激著小師弟的眼晴,他無聲地張開嘴:“阿師屍骨未寒,言猶在耳!他便敢這般肆無忌憚?”他沒法思考,隻能無聲地呼嚎,“你等這樣欺辱元才阿兄,豎子!我定讓你會悔不...”小師弟雙眼瞪得要凸出來一樣,瞪著馮鳳他們離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