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說來也怪,北朝諸國,對基層鄉校的軍事教育非常重視,比如慕容皝受封裕的建議,賜大臣子弟為高門生,重行漢家的鄉射之禮。也就是要求官學生在學習經義的同時,全麵學習軍事技能,而慕容皝每月臨觀,考試優劣。從中選拔學業優異者充當近侍,並且廣立鄉學,而鄉學則要求諸生普遍學習戰法。
五胡出身的北朝諸國令人意外的全麵恢複了春秋至秦漢以來,士大夫必須兼通武藝的傳統!
本來北朝諸國,就是一方麵行獵騎射之風始終未泯,本身具有實戰技能,另一方麵全麵恢複秦漢古製,自基層鄉校起實施軍事訓練製度,其間雖有起伏,所以軍事上一直都是上升的勢頭。
至今從兵典中記載的大量軍亊條令,後人還能感受到操典中記裁的北朝軍事對秦漢軍事傳統的全麵繼承和恢複。
而傳承自魏晉的南朝則偏偏是另一番景象。
直到南朝宋時,蔡興宗任會稽太守時,才開始恢複廢止多年的鄉射禮,與北朝相比遲了將近一個世紀。軍事教育的缺失,使南朝軍政人才嚴重不足,也是導致幾次北伐失利的重要原因。
自古以來中國的士人,首先是持劍的貴族戰士,不要說曹操,劉備等人,就說司馬相如,東方朔,朱買臣等文氣暄著天下的大文豪,也是仗劍橫行的遊俠兒,每一個讀書人都需要通曉劍術和戰陣軍略,才能稱的上是個士大夫。直至陸機還尚知兵法,能騎射。
但到了司馬氏的西晉,這個古今中外第一混蛋的變態王朝,競從輿服製度中規定,連當士人佩飾的劍都要改成為木劍!所以到了最後王複說出那句千古名言\"正是虎,何故名為馬乎。\"時,南朝已是江河日下,不可挽回了。
可以說是天下之亂殆於司馬氏其端。
南朝冠冕儒生,門閥子弟都畏馬如虎,所以自東晉起,隻能多募集私兵,以補充兵源不足,而募兵又多是事畢即解散,將領往往不做長遠著想,大大放鬆訓練,因為將領多有私兵,而私家武裝的訓練反而比中央軍隊更嚴格,所以自東晉起好發奴為兵,軍中大部分多出自僮奴。
這就造成了兩晉南朝的僮奴,習武之風較濃,稍加操練就趕去上陣。而士大夫基本對軍亊不屑一顧。
而一旦開戰,雙方的軍隊一方是由受過良好漢化教育的貴族戰士組成,另一方是由長於清談的磕藥人士加上絕對文盲的將領組成時,勝負就很容易傾斜了。
唉,書歸正傳。
話說,法生他們盯了半個時辰,鮮卑人的五合板大船終於過去了,熊正以他當風客的經驗能估摸它們下午能回澱口堡。
於是,法生他們劃著十來隻小船,出發了。船很輕,在掘鯉澱裏,一艘跟著一艘,飛快地劃過去。船兩邊的棹兒一上一下地劃著,就像天上雁陣扇著翅膀。不多一會兒,就躥到一片大葦塘裏啦。
水麵上葦子一人多高了。這葦塘方圓好幾裏,裏麵橫一條,豎一條,迷宮似的,一長串船兒鑽進去,一個個不見了。慕容鮮卑的五合板大船要回澱口堡,準得從葦塘前麵過。
法生他們的船都隱在葦叢裏。每一個船上兩台蒺藜投,底架高低都墊平整了,土罐裏裝上豆和灰,悄悄兒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