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生問陳穀子的宗弟道:“你從那邊來,有人知道麼?”
“有。趙樊就在郵亭那裏,我阿兄故意當著他的麵命我來探探行主的情形。”
“好。你火速回去,對陳穀子說,仍是按計行事,務將他們引到行營寨外,不可有誤。在眾人麵前,你隻說俺還是昏迷不醒,病勢沉重,巫師方技正在做法,不很見效。倘若有誰問你營中情形,你就說屈支若周把他的部眾和營內騎隊,都拉出去要去投沮渠伏都了,營中隻剩老弱,十分空虛。還有,你悄悄對陳穀子幾個說:凡是咱們的弟兄都要暗藏紅巾一方,夜戰時立即取出,纏在頭上,以便識別。你走吧,手腳快點,不要誤了大事!”
陳穀子的宗弟答應一聲“諾”!轉身就走。
“崔小膽呢?”法生問。
“正等你死信了。”
“拎他過來,眼下用不上他了!不能再讓他向外邊傳話了。”
不等張豬兒說話,屈支真樹已帶著幾個扈從去拎崔小膽了。崔小膽不知何事嚇了一跳,慌忙被押入帳中。
自從法生回到營帳之後,他還沒有得到機會見過法生,由於呼延東封營他也不能隨便走動,同外邊的聯係完全掐斷了。看見全營上下十分忙碌,夕食後就不準進出老營,崔小膽猜出來法生真不行了。但是他隻能心中幹著急,沒法將消息傳送出去給趙澈。他自己肚裏有鬼,看見張豬兒等對法生看守很嚴,也不敢去探視,深怕事情敗露,反而賠了老命。越想心中越毛,卻無法脫身。
這幾日他心中七上八下。隻是等候法生的死訊。此刻他進入帳中,卻看見法生神誌清醒,既不像重傷,也不像垂死,隻見法生目光炯炯地看他一眼,嚇得他大叫一聲,心頭狂跳,不敢做聲,不自覺地跪了下來。
法生忽然坐起,冷冷地說:“崔小膽,你在等老子死,好去報與趙氏。”
崔小膽臉色灰白,兩腿發軟,勉強賠笑說:“行主是天神金剛下界,怎麼會死。既然行主的身子好起來,我就不必天天求神拜佛了。”
“你天天求神拜佛是咒老子死,上次你把老子賣給白虜,害死了索頭朱逢,這次又要把俺賣給趙氏,老子他媽上輩子欠你的嗎?” 法生起初臉帶冷笑,冷眼看崔小膽裝模作樣;到了這時,他再也忍耐不住,忽地跳起,一把抓住崔小膽的腦後發髻,說聲:“你非弄死老子不可?去你媽的!”把他一把甩出去,跌了一丈多遠。隻聽“哎喲”一聲,跌得崔小膽撞出大帳口鼻流血,半天緩不過一口氣來,也不能說話。法生從手上拋開扯下的頭皮毛毛,揉成一團,扔在地上,然後向張豬兒看一眼,說:“把這個養不熟的東西拉出去收拾了!”
崔小膽剛要從地上掙紮著爬起來,一聽說要殺他,就連忙磕頭如搗蒜,哀求饒命。張豬兒去拉他,他隻顧伏地磕頭,不肯起來。張豬兒平日就非常討厭他低三下四,幾日來知道他是趙氏的臥底,之前又向慕容鮮卑出賣過法生,更害死索頭朱逢。早恨得咬牙切齒了,所以也不管他怕死求饒,裝孬耍賴,左手抓著他的發髻用力一提喝道:“起來!好生跟我出去,惹得你阿爺性起,俺先挖你的眼睛,再一刀刀割掉你的鼻子、耳朵,再挖出你的心肝,叫你死得很不痛快。想死的舒坦就乖乖跟我出去!”
這時,屈支真樹和幾個扈從都擁到周圍,爭著要殺崔小膽,都說要把他亂刀剮了。崔小膽見這一關逃不過去,渾身打戰,兩腿癱軟,艱難地站起來,向周圍哭著說:“我認命,我認命。求各位阿兄給我一刀疼快,不要亂刀剁,給留個全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