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受傷的人(1 / 3)

法生這邊的營地卻是另一番景象,治病的巫技們從他帳中出來都說,他們行主從掘鯉澱抬回營地已經這麼多天了,依然時而清醒,時而沉睡。行營老少,人人都感到心焦急發愁。

在這回大勝以後,人們把他當做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如今他突然重傷不醒,這危局靠誰主持?行營內兵不成兵,將不成將,如何守得主?部曲們都認為慕容鮮卑和別家塢堡的遊俠兒必來攻寨,大禍即將臨頭。

男人們都上了外壕,協助部曲守寨。女人們留在帳落中,不敢睡覺,惶惶不安地等候消息,隻要寨外什麼地方有狗叫,大家都屏息靜聽,把心提到半空。有些半大孩子和老頭子,還有膽大強壯的女人,把石頭和棍棒運到傅堞(土牆)上,準備著那不知形貌的敵人來進攻。幾乎家家都在神前供了香米,許了大願,祈禱老天保佑各處敵人不要乘危來攻寨,也祈禱法生趕快病好。

自從法生被抬回老營,呼延東怕各宗十之九會動手,所以在每日夕食(即申時,又名日鋪:15時至17時)時就下令將行營懸門放下,關閉大柵,隻許人進來,沒有他的號令任何人不許出去,以免走漏消息。呼延羅侯那裏,他派了一個妥當人前去傳話,隻要各宗人馬有一點風吹草動,火速稟報。

他又叫屈支若周把遊騎紮在行營外邊的小樹林中,以備隨時調遣,同時把行營警戒和暗中監視趙氏部曲的事,統統交付給他。他還怕若周性子太野,不夠沉著,特意親自去遊騎埋伏的樹林中對屈支若周囑咐一番。

他從營外轉回時,呼延羅侯派回的人已經奔回,並且有陳穀子的一個心腹宗伍跟來。

陳穀子派他的宗弟是來看看行主的病情是否好轉;如法生神誌清楚,就問問是否仍按原計而行,另外還有什麼吩咐。呼延東立刻帶著陳穀子派他的宗弟入營,匆匆地望老帳而來。

為著讓法生清靜,張豬兒自己披甲持槊守候在榻旁,另外法生的扈從頭目,屈支若周的胞弟真樹,橫槊仗刀坐在帳前簾外,其餘的扈從都守候在帳外四周。張豬兒正看著的他阿兄發笑,忽見法生睜開雙眼,眼光依然像平日一樣清明有神,轉著眼珠狠瞅他。張豬兒趕快止住笑,向病榻前走近一步,小聲問道:“阿兄,要喝水麼……要吃豆麥麼?”

法生沒有立刻回答。因為他剛睡了個又香又甜的大覺,剛剛醒來,仍有迷糊,不覺打個哈欠,伸個懶腰,然後罵道:“叫你別笑,就別笑。皮又癢了。呼延老三在哪裏?”

張豬兒俯下身子悄聲說:“和屈支大蠻子去營外布置去了。羅侯阿幹派人回來了。” 法生忙叫放人進來,呼延東帶著陳穀子的宗弟正在這時走過來,聽見裏邊傳呼找他。趕快向帳內走去。

陳穀子的宗弟進來稟報說:張柏和趙豪的兒子趙澈已經通知各宗,要在今夜三更襲劫行營。張柏和趙澈集合的各宗部曲將由趙澈親自率領,一更出動,二更攻營。他們商定由陳穀子在前帶路,假稱捉到鮮卑夜襲,趕來行營助戰,等賺開懸門,大隊步槊便跟在後麵蜂擁而入。陳穀子的宗弟還說,本來各宗還在猶豫,趙澈從行營內的細作得到消息,法生還是不省人事,趙澈認為是天助於他,今夜襲占營必成。已命各宗在日沉(黃昏,酉時)前殺豬宰羊,準備酒肉,對每個部曲都有酒肉犒勞,還怕我阿兄的心不穩,又多許了三百兩銀子。

“混帳東西。”隻聽小胡床腿喀嚓一聲,呼延東一腳把胡床蹬出去老遠,張豬兒把大腿用力一拍,一邊綰袖袒臂 ,一邊高興地大聲說:“好哇,果不出阿兄所料!這群老東西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