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無阿樓那……!”羅侯都來不及喊完,便被丘目陵和拔烈蘭聯手,迅速砸倒栽到馬下。而其他衣甲襤褸的阿叱薄迦的披甲武士呐喊著向法生圍了過去。
法生望著射雕手一笑,這一種笑是張狂的。也是決絕的。一個人很少會發出這種不留餘地的放笑,除非他根本已不打算再留什麼餘地給自己!他高喊:“阿樓那,破曉明星!”然後踢馬向前。紅鬃獸跳進溪裏,
有個阿叱薄迦的披甲武士拿著方頭鍾,沒頭沒腦地大叫著朝他衝來。法生的環刀正中對方門牙,發出令人作嘔的碎裂聲,隨即鮮血濺滿一臉胡碴,他仰著的破裂的嘴,仿佛在展示一個扭曲的咆哮,武士手腳亂舞,競伸手扯住了韁繩,才抓住半息時間……隻見紅鬃獸一躍而起把他踏倒。他噗通一聲跌進溪裏,呐喊著,以臨死的瘋狂地揮舞著方頭鍾,頭部被水淹沒。高大的座騎跳上去繼續踐踏,那人消失在水中,轉眼之間,白色的溪水便轉為殷紅。
“項法生。”羽都居顫了一顫,又沉默了好一陣子,才能平息震驚,他猛抬頭,露出一對黑而烈的濃眉、映著細而嫩的麵孔,慢慢的拿起一根方頭重箭,將箭尾夾在虎口位置,右手拇指用戴著扳指的地方扣住弓弦,食指和中指壓在拇指上,左手抬高,箭頭斜斜指向法生,右手開始緩緩的拉開弓弦,複合弓身的弓淵出連綿的咯吱咯吱聲音。
他長吸了一口氣,好半晌才道:“我不想殺你?”他的呼喊象一聲蒼涼的狼嚎。
“來,釀人。”法生提馬一躍而起。“這裏,”他朝著一位正要朝他擲斧的披甲大漢高叫,伸展開五隻手指。示意他看清楚手指的形狀再投。披甲大漢一臉受辱的恨意看看他,大旋身轉了個圈,一把重斧脫手飛來。沉重的利刃劃過一個又一個人頭中的空隙,飛旋成利刃之環。向法生翻滾而來,閃動著致命寒光。眾人目視之下幾乎便要窒息。
法生看著羽都居咧嘴厲笑,看也不看把手伸進那團刀刃中淩空接住飛斧,馬匹呼嘯而過,“砰”地一聲鋼鐵劈碎兜鍪猛紮在披甲大漢頭骨上。斧刃拔出大漢的腦裝炸成幾塊了,馬蹄上濺滿鮮血腦漿。
他敢輕看我!羽都居拇指猛地鬆開,手中響起震耳的弓弦振動聲響,他敢笑我!弓弦順著扳指的光滑麵劃出,以筋角貼連,以模似生物骨架肌健結構的精巧弓淵上,積蓄的能量瞬間釋放在箭尾,重箭在弓弦的嗡嗡震鳴聲中急飛出,樺木箭杆因為巨大的受力而在空中扭曲,如同蛇身一般扭動著,它飛過最開始一段後,樺木杆慢慢停止扭動,箭身在尾羽的平衡下變得平穩,它發出巨大的蜂鳴劃破空氣,發出凜風吹過樹稍般的尖嘯。
指頭粗細的箭簇瞬間飛越三十步的距離,輕鬆撕裂法生的布裲襠和褶服,射中他身後的扈從,鐵簇在扈從身體中變形解體,形成空腔效應,傷者的血液順著一那孔道向體外激噴而出,化為一股股血箭。
“阿幹,我是射雕手了,你敢小看……”羽都居隻罵到這裏。因為他的反曲樺發曲弓突然爆裂了。
隻見陡地閃過了一團光,映得令羽都居雙目難以睜開,不及反應,手上的長弓連弦,都給切斷了開來,飛斧自他臂間呼嘯而過,斫開了身側甲士的頓項甲葉,劈斷了他半邊脖子,他栽倒時還掛著搖晃的頭,咕嚕嚕轉著眼睛,血濺滿羽都居的頭臉,他毫不關心,隻看著被擊得寸寸碎落的弓,那些碎片偏又往四周飛散,一片也沒濺射到他的身上!
“羽都居,你腦子裏都是屎嗎?天女不是跟你說了100回了?步射時箭要搭在內側(拉弓的動作,把弓靠近身體的這一側叫做內側,另一側叫做外側),是用食指、中指和無名指扣住弓弦並夾緊箭尾,由下而上發力開弓,弓滿時右手在麵頰處,才可以用上斜弓射法,愛玩玩,不玩滾。真累死我了……,”法生破囗大罵。還是象聒噪的烏鴉那麼討人厭。
“她根本不懂射術,這怎麼搞箭都搭不上去,你……,”羽都居條件反射一樣流利的立馬反駁。
羽都居不想回憶起關於這些神仙的任何事情。何況,那些天女確實是不知道怎麼用弓馬刀槊,天女會用的是那些噴吐雷霆的法仗,能讓人的衣服著火,讓人瞬間便被烈焰吞噬,仿佛他們的皮膚是蠟油,骨頭是燭苾。羽都居隻需閉上眼睛,依然可以見到那些活生生燒死的一具具人體踉蹌著走過麵前,四處碰撞塹濠,揮舞雙臂拍打火焰的景象。縈繞心頭久久不去的是那些臉孔:四周為火圍繞,頭發燃如稻草,臉上壞死的肌肉一塊塊熔解滑落,露出下麵的慘白顱骨。
不管這些天女驅使的是何種惡魔的力量,他都不想沾上那些烈火雷霆;他們曾在仙境戰鬥後的餘燼堆裏挖出過那團扭曲東西細看,隻分辯出烤熟的人肉和燒焦的骨頭罷了。然而在他每一天的噩夢裏,它一夜又一夜不停回來……這次冒火的屍體頭上生著他的容貌。焦黑爆突的是他的皮膚,如結凍眼淚般流下臉頰的是他的眼睛。羽都居不想回憶起關於這些神仙的任何往事,他實在是是嚇壞了。一起去經曆過那些奇妙壯麗的仙境或者說是地獄的人們,每一個人都應明白羽都居的作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