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質真相的步輦正沿著土台坊南麵的大道繼續走去。這裏土路盡是坑坑窪窪,道路坎坷。因為是土路,多年來車馬往返,路麵被壓成了深溝,這就是人們常說欣大路溝,又經雨雪衝刷,往往陷得很深。在兩道車跡中間,有一尺多寬的地麵,被馬蹄人腳踏得稍平,算是當時的人行路。這些讓人步行的路是在大路旁邊的高處。從阿樓那派來的胡洛真步槊走在大路兩邊邊。仆人、步輦、騾馱子、月質真相的扈從騎士走在大路溝中。
土台坊的門坊朝東,一片房影從霧中隱隱約約地顯現出來。
扈從隊主是一個非常機警的人。他緊緊地跟在步輦後邊,騎著一匹具裝齊備的甲馬。又走了幾丈遠,他下令緩行,因為他看見在左邊的坊曲中有一些火光和人影。離他們大約五十步處,正在路中央,有一段路溝特別深,裏邊停著二三十副鹿車擔子,堵塞了道路。挑柴禾的浮浪人(無地遊民)正在用柴草弄成火堆,圍著烤火。看見步輦和甲士前來,他們隻顧烤火也不讓路。扈從們吆喝辱罵,見浮浪人仍不讓路,他們就問候著浮浪人十八代祖宗,動手就要趕人。
一聲哨響,浮烤火的人忽然都跳起來,所有的浮浪人突然大叫,大聲喊殺,他們從鹿車擔子中抽出刀槊。一個騎馬的八部甲士大叫:“中伏了!中伏了!”浮浪人們不管三七二十一,隻顧用刀槊紮來。有的揮動棍棒,有的從破衣服中拔出匕首、環刀,在八部隊形中亂打亂砍。因為坊曲路較窄,部眾不能夠展開迎戰戰,登時前邊的扈從措手不及,已被浮浪人打倒了好幾個。
正在這時,從曲壇北邊一街之隔的屋寧中又傳來一陣忽哨,哨聲中約有百來個披甲的人馬從坊中衝出,喊殺著向大路奔來。抬輦的人們一看是沙摩羅等部的遊俠兒,早將步輦扔下,爬出路溝,各自逃生。跑不出大路溝的,便被前邊排排湧來的刀槊刺倒。護送的八部扈從雖有二三百之眾,但一聽說沙摩羅的部眾來了,仆人、抬步輦的、趕騾馱子的首先逃散。阿樓那部眾的幾十名胡洛真步槊還想抵抗,單救月質真相一人回城,不料從南邊的茫茫白霧中也響起了呐喊聲,傳過來大聲的呼叫:“沙摩羅!沙摩羅接迎使者辦事,留下步輦不殺!”
黑蝦饃槊旗放平,閃爍冷光的矛尖直指守衛步輦的人群,三名拓拔武士當先一起湧出,加入到馬線衝刺的戰士中。戰鬥。什翼建從小被訓練使用長槊環刀和套馬索,自從他足夠大能走路就開始了,現在,這些更不在話下。
歸順我佛的護法神,請讓我勇敢,須彌山祈禱,遠方戰鼓擂響,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婆利闍給他指出月質真相,那女人高高地僵硬地坐在一乘象牙白玉裝飾的步輦上,穿戴一套金玉製成的頊蔓纓絡,樣式繁雜到了極致,在路溝的火光映射下耀眼地閃爍。
什翼犍記得婆利闍臨開戰前的反複叮囑。“靠近我,無論發生什麼。記住,想回盛樂,你非上了那姑子不可的。”於是,胖王子緊隨著婆利闍向前縱馬推進。
死了或者活捉月質真相,上了她,得到八部的財貨,回盛樂去,回家去!
四下一片喊殺聲,八部扈從不知道遊俠兒有多少,害怕被四麵包圍殺光,因此有一半人也隨著步騎的潰兵落荒而逃。但月質氏的貼身扈從都是虎士八部平日豢養的死士和家生子,十分忠心。在危急時刻,他們在族老和扈從隊主的督率下死不潰散,扔下傷者、奴仆和騾馬馱子,抬起被抬輦的人們扔下的月質大家和姆姆所乘的兩頂步輦,且戰且退。他們的配合很好,使遊俠兒不斷傷亡,而他們自己都是身穿鐵甲,頭戴鐵胄麵甲,所以遊俠兒的箭對他們傷害不大。扈從隊主向全體阿樓那部眾、八部扈從懸出重賞,要他們死保月質大家退回土台坊中,說是隻要月質真相能夠平安返回,所有部曲的勳轉三級,為奴的釋為部曲,每人賞錢五千緡。
遊俠兒一則隻有披甲不多,二則步槊多於甲騎,三則怕傷了月質真相,所以並不十分猛攻。那些在戰鬥開始時逃散的阿樓那胡洛真,遇到埋伏的遊俠兒,有些被殺,有些被捉,大部分返身逃回,重新同且戰且退的貼身扈從結合。這些奴隸排矛讚手,他們一則知道別無逃走的路,二則聽到扈從隊主叫出的重賞,都突然變得凶猛起來。
這下,果然讓阻擊欣彌俄突哥倆手下的奴隸們措手不及。這些戴鐐侤的人仍然拖著叮叮當當的鐵鏈跑來跑去,彌俄突哥倆試圖讓他們爬得比烏龜還慢的奴隸部眾維持表麵上的秩序。當胡洛真的長槊擊潰了他們的包圍圈時。如果沒有沙摩羅的狗崽子們和他們一貫鄙視的狗屎蛋手下的遊俠兒,他們很可能已經不知所措,但是沙羅摩和鳥猢猻的山魈們瞬間轟隆隆地便衝至八部的側翼,當來自來自鶴拉唐古的女武士從另一側擠過八部陣形的時候,遊俠兒們與胡洛真排矛讚手短兵相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