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猛衝,眼看衝近了土台坊百步之遠,扈從隊主勒馬到月質真相的步輦旁邊,說:“大家不要害怕,到土台坊就好辦了。”扈從隊主同手下甲士現在都有一個共同的想法:就算另有大股賊兵追到,就退入土台坊中,憑著垣牆死守,等待八部的救兵前來。
正走著,前邊又遇到大群叱利模徒手下那幫麵有饑色的遊俠兒攔截,仿如驚駭的獸群奔出、他們推出擔子和鹿車子擁塞道路。阿樓那胡洛真和披甲扈從在扈從隊主一馬當先帶領下,大聲吆喝向前推進,那隊主揮動刀斧開路。不提防被鶴拉唐古的女武士一槊打落馬下。
扈從隊主十分勇悍。落馬便扯去裙鎧,持刀斧步戰,他沒有辜負幾個月前月質真相交給他的重任,拚死也要把他的大家死死保住。他率領剩下的上百名八部甲士和一百多名阿樓那的僑郡胡洛真左衝右突,不使遊俠兒奪去兩乘步輦,繼續向土台坊且戰且走。接替抬輦的人都是月質氏的門戶奴隸,拚死也不丟下步輦。倘有一個受傷,立即有另一人從旁接替。
喬裝成浮浪人的各部遊俠兒並不拚死搶奪步輦,也不攔住去路,戰鬥得十分靈活,盡可能避免不必要的損傷。這樣就使得扈從隊主多了保護月質真相和姆姆且戰且走的機會。
扈從隊主已經身帶兩處輕傷,仍在前邊開路。阿樓那部眾胡洛真在後邊抵禦追兵。
濃霧已經大半消散,距土台坊隻有幾步遠了。前邊出現了一隊甲騎,雖隻兩百之數,卻是陣容甚整,打著阿樓那旗,一字兒排開,緩緩前來。扈從隊主心中叫道:“好了!好了!救兵到了!”他還看見,在土台坊左近大約百步處,有數百人,打著八部旗幟,有步槊,還有披甲人的騎著戰馬,呐喊著向西奔來,顯然是第二批救兵已到。
但摩訶迦羅己搶先一步帶著他的狗崽子殺到了輦旁,到處一片人嘶馬喊之聲。
陣前叱利模徒乘著步輦指揮手下作戰,同迎上來的八部甲騎相距不到百步,清楚地看見身後率部追來的二十四郎,他眼見這個年紀很輕,生得也極其斯文的少年,沉著從容地從背上取下長弓,搭上羽箭。他手下其他甲騎也跟著張弓搭箭。
叱利模徒興奮地大叫:“快射,小狗崽子,快射退追兵,別讓月質真相退進坊中!”
忽然眾箭齊發,叱利模徒第一個中箭落馬,各部追上來的紛紛中箭。為叱利模徒抬輦的人們也中了箭,巨大的步輦落在地上。
眨眼之間,二十四郎馳到步輦附近,殺散了已經喪膽的山穀羌人。老遊俠營主被箭中要害,自己快要死去,但仍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兒,睜開眼睛打量著到了他麵前的麵貌俊秀的二十四郎,問道:“你射錯人了?”
二十四郎用輕蔑的口氣回答:“射得就是你這老賊,我,看中的你也配搶!”其餘的是殺戮,但這一次是叱利模徒的山穀羌人為魚肉。二十四郎縱馬把他們砍倒,騎著他披甲的戰馬奮戰衝過那些小羊真的胡亂嘶吼,用他沉重的破甲重斧一下子將龐大的狗屎蛋從肩膀到臀部劈開。須彌山沒親眼目睹,但那些看到的人聲稱:狗屎蛋的鎧甲像紙頁似的撕裂,並從內部傳來一陣可怕的惡臭,喜歡怪物的狗屎蛋終究是象怪物一樣死了。
絕望的小羊真想把叱利模徒從步輦裏拖出來,立即推上馬背,他們將他綁上馬背,希望能給他們的老營主能逃出去,為他們報仇。但叱利模徒渾身一顫在馬上放了一串屁,隨即死了。
死掉的叱利模徒的倒下為這場暗夜中的小型戰爭劃上了句號。各部遊俠兒扔下他們的長矛和盾牌逃跑,結果卻發現呼延東率著阿樓那的甲騎,象大門一般把他們身後的退路緊緊關閉。隨之而來的大屠殺呼延東盡了他的本分。與別的八部的步騎一起踐踏受驚嚇的遊俠兒。騎馬緊追在鳥猢猻屁(股後麵,左劈右砍,他們以楔形鋒矢列陣的具裝騎像一隻矛頭似的穿過鶴拉唐古的女武士的陣形的。當他們從另一側衝出來時,摩訶迦羅掉轉馬頭迎上他們麵對麵衝殺一次。須彌山隻記得,他特別留意到阿樓那旗幟底下的麵孔,意識到他們大多數都沒他大。披著慕容鮮卑虎紋具裝的男孩尖叫著喊他們的古怪的戰爭吼叫。
破曉明星,這世上有他媽的什麼破曉明星,隻有黑喑,黑喑!他思索道,就為這,他也得要將他們斬盡殺絕。到他馳離戰場時為止,他的刀環上流淌著鮮紅的血,他的胳膊累得幾乎不能抬起。
然而這不是場真正的戰鬥,他想。真正的戰鬥將很快到來,在它到來之前我們必須離開,不然我們會發現自己在瘋彺的厄夢漩渦中,永無希望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