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侯爺也是有些驚詫,看了看安寧,又看向身旁坐著的三夫人楚楚,目光竟然極其柔和,這是在場的每一個人以往都不曾從他的身上看到的。
就連安平侯爺的這些夫人也是如此,即便是在床底之間,她們的老爺,也沒有用如此溫柔的眼神看過她們,而他卻對這個三夫人尤為特別,一時之間,秦玉雙臉色有些難看了,眼中滿是嫉妒,饒是她刻意壓製,卻還是有些微嫉妒流露了出來。
而特別因為今天的日子,放出了錦繡閣的大夫人,也是神色微斂,這些時日,她日日擔心著安茹嫣的安危,整個人可謂是憔悴了好大一圈兒,在她初看到這三夫人的美貌之時,心中除了嫉妒,竟還有些自慚形穢,恨不得離開這大廳,繼續回到她的錦繡閣內。
這個三夫人啊,素來隻是聽聞過她,卻沒有料到,她竟然是這麼一個美麗的女人,怕是年輕貌美的雪兒站在三夫人的麵前,都有些掩蓋不了她的光華,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風韻,可不是年輕就能比得上的。雪兒雖然年輕,卻沒有三夫人身上那成熟的美麗。
難怪這三夫人被老爺金屋藏嬌的養著,保護得那般周全,原來是這麼一個狐狸精。
大夫人雖然心中如此想著,可是,卻沒有敢表露出什麼,沉著一張臉,不敢多言,上次嫣兒的事情牽連到她,老爺的怒氣還沒有消呢!她可不能再次惹得老爺不快。
“嗯,有幸見過幾次。”楚楚溫和的開口,臉上的笑容讓人倍感親切,抬眼看向安寧,“妾身去天靈寺給老爺祈福,也正遇到這位小姐在天靈寺為她的爹祈福,老爺,這位該是二小姐吧!當真是一個孝順的丫頭。”
“哦?是嗎?寧兒啊,沒想到你還有這份心思,快來見過你三姨娘,即便是稍早見過,也還不是正禮。”安平侯爺麵露喜色,看安寧的目光也多了一絲柔和。
安寧早已經消化掉了方才的詫異,聽了三夫人的話,臉上亦是多了一絲笑容,上前幾步,特意走到三夫人的麵前,安寧盈盈福了福身,“寧兒見過三姨娘,寧兒那日便覺三姨娘親切,原來都是自家人哪。”
安寧說話之時,一瞬不轉的看著三夫人的雙眼,三夫人說謊了,看來,她到天靈寺的目的,並不單純,甚至連安平侯爺也是瞞著的呢!
想到那一個空白的靈位,安寧腦中思索著,她曾懷疑,那靈位是她仙去的夫君,卻沒有料到,她的夫君正是自己的老爹,這倒真是出乎她的預料。
那個神秘的美婦人,便是安平侯爺的三夫人麼?!不知為何,她總是覺得,三夫人這樣氣質高雅的夫人,並不是安平侯爺能夠配得上的,安平侯爺為人冷血無情,可他對這個三夫人明顯的多了幾分真心的關切啊!
“早就聽聞安平侯府二小姐德才兼備,沒想到我竟一早就幸運的遇見了,看來,我的運氣還不差,老爺,以後妾身要去天靈寺替老爺祈福,也有伴兒了,寧兒,你說是不是?”三夫人此刻已經沒有了不安之意,對安寧甚是友好。
安寧但笑不語,朝三夫人投去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安平侯爺哈哈的大笑出聲,“好,你一個人去天靈寺,我還真是有些不放心,以後有寧兒跟著你一起,我便也可以放心許多。”
三夫人斂下眉眼,似想到什麼,忙對著在另外一邊坐著的一個十來歲的女孩兒說道,“念兒,還不快見過你的二姐姐。”
安寧順著三夫人的視線看過去,再一次看到那日在街上遇見的小女孩兒,臉上的笑意更濃,念兒朝著安寧走近,卻是以男兒的方式拱手朝著安寧一拜,“念兒見過二姐姐。”
這舉動倒是讓眾人分外詫異,秦玉雙早就在暗自留意著岔子,這一下,終於是被她逮住了,既然逮住了,她又怎會放過?嘴角勾起一抹輕笑,“喲,這四小姐倒是與眾不同,好好的一個女兒家,三姐姐沒有教她大家閨秀的禮儀嗎?”
這念兒和三小姐安蘭馨差不多大小,安蘭馨比念兒早三個月出生而已,如今的念兒已經過了十三歲,長得比安蘭馨不遑多讓,甚至比安蘭馨還多幾分英氣。
三夫人生了一兒一女,今日女兒來了,兒子倒是沒有來府上,安平侯爺所有的妻妾中,就是進門不久的六夫人雪兒和五夫人秦玉雙沒有自己的子嗣,雪兒倒是沒什麼,可子嗣素來都是五夫人心中的一根刺,今天見著這個四小姐念兒,她對三夫人的嫉妒,又多了幾分。
秦玉雙此話一出,其他的各人都微微變了臉色,唯獨安寧和三夫人楚楚依舊是原本的模樣,好似沒有聽到秦玉雙話中的刻意刁難一般。
“你什麼東西?本小姐才不屑什麼大家閨秀呢,本小姐是要當女將軍的人,豈能讓胭脂和俗禮給埋沒了?”念兒自然也是一個不怕事的,人雖然小,但秦玉雙話中的刺,她又怎麼會聽不出來?她可不像三小姐安蘭馨要依附著秦玉雙,所以要刻意討好秦玉雙,況且,這個念兒本就極其依賴她的娘親楚楚,又怎容得下這個女人來找她娘親的不是?
“你……”秦玉雙沒想到這小丫頭竟如此牙尖嘴利,連長輩的話都敢如此反駁,還說她是什麼東西?臉色頓時白了白,自從她掌握著安平侯府當家主母的大權之後,這府上的人,誰不對她恭恭敬敬的呀,好長一段時間,沒有人敢頂撞她了,今天竟被這麼個小丫頭給頂撞,此時,她氣得就連胸口也在不停的起伏著,看了看那一臉不屑的四小姐,秦玉雙嬌嗔道,“老爺,您看看,她竟然這般說玉雙,三姐姐是如何教四小姐的呀?要是被外人看了去,還不得說咱們安平侯府沒有家教?”
“夠了,你給我住口。”安平侯爺厲聲喝道,瞪了秦玉雙一眼,“你少給我興風作浪,念兒心存高遠,本就不是尋常女子可比的,沒有家教?你倒是給我生一個出來,好好教她,讓她有家教啊!”
秦玉雙好似被雷劈了一下,整個人僵在當場,臉色倏地蒼白。
安平侯爺的嘴,不可謂不毒,整個侯府的人都知道五夫人多年沒生孩子,好不容易懷了一次身孕,最後也落得個小產的下場,安平侯爺竟不顧秦玉雙的麵子與心情,在這樣的場合,當眾戳秦玉雙的痛腳,讓她難堪。
此刻,就連大夫人也幸災樂禍了起來,“是啊,五妹,撇開雪兒不說,咱們幾個姐妹,就是你沒有好消息了,可要抓緊著著點兒啊,再過個幾年,即便是想生,都生不出來了呢!”
這個秦玉雙,這段時間老爺將侯府當家主母的大權交到她的手上,她就儼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還當真以為她是正室夫人了嗎?奪權之事,她可沒有忘記,那一口氣,也無法咽下,秦玉雙好幾次到她的錦繡閣中,肆意嘲弄,她因為擔心安茹嫣的狀況,卻沒有理會她如狗一般的亂吠,今日能看到她在這樣的場合被老爺這樣的羞辱,她又怎能不開心?
她就是等著這一天呢!秦玉雙不是以為老爺將主母大權交給她,就是最疼她麼?哼,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老爺真正疼的人是誰,她秦玉雙也不過是某人在這府中的替身罷了。
大夫人一雙精明的眼,可是沒有漏了某些事情。
“你……哼!”秦玉雙臉色由白轉紅,由紅轉青,再由青轉白,如此循環著,比那調色盤還要精彩得多,不甘的指著大夫人許久,終於開口道,“你這老賤人能生又怎樣?生出來的都是什麼貨,大家還不知道麼?哼,新婚之夜便被休棄,你那女兒,怕是這世上的第一人吧!”
“好你個秦玉雙,你敢如此說嫣兒,看我不撕爛你的嘴!”大夫人重重的放下手中的筷子,赫然起身,渾身散發著淩厲的氣勢,便要朝秦玉雙衝去,秦玉雙有她自己的痛腳,大夫人又何嚐沒有呢?
大夫人的痛腳就是安茹嫣啊!
隻是,她剛走出兩步,便被身旁的顧大娘眼疾手快的給拉住,“夫人,您息怒啊。”
“怎麼不能說了?你還想動手嗎?你來啊,你動手,我也照樣說,你生了一個又如何?還不是被老爺趕出了侯府,哼,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還在哪兒得意個什麼勁兒啊?依我看,那小賤蹄子怕早已經橫屍荒野了,我要是你,幹脆一頭撞死得了,正好母女團聚!”秦玉雙也是氣得極了,看大夫人朝著她衝過來,非但不示好,還要更加激怒她,今日的大夫人可不是往日的大夫人了,當家主母的實權雖然是交給了她和六夫人,但實際上,六夫人也隻是擺著看看而已,實際上這侯府最有權力的女人是她秦玉雙,這侯府,早已經不再是大夫人的天下了!
大夫人的性子,又豈是不敢動手的?如今秦玉雙又在挑釁,她這些天因為安茹嫣而壓抑著的心情,終於到了臨界點,急需爆發出來,顧不得顧大娘的勸說,一把掙脫開顧大娘,大步朝前。
福兒看到大夫人氣勢洶洶,忙擋在了秦玉雙的麵前,大夫人冷哼一聲,“秦玉雙,你有本事別躲!”
“福兒,你讓開!”秦玉雙喝道,她為什麼要躲?她就不相信這劉香蓮還真的能拿她怎麼辦?即便是打起來,她秦玉雙也不會手下留情,最後是誰吃虧還不一定呢。
“五夫人……”福兒叫道,隻是,剛叫出這三個字,大夫人已經將她推開。
大夫人到了秦玉雙麵前,一把抓住秦玉雙的頭發,就是一陣亂扯,她可沒有忘記,上一次秦玉雙發瘋,將她的頭發硬生生的給拉扯掉了一大把,正好這一次機會,將那次的仇給報了!
“啊……”秦玉雙呼痛,自然也不會輕易的放過劉香蓮,隨手抄起桌子上的碗,狠狠的打在劉香蓮的頭上,劉香蓮痛呼出聲,也學著秦玉雙的樣子,伸手摸桌子上的碗。
二人扭打在一起,那模樣煞是精彩,大廳中的人卻也沒有一人前去拉架,安平侯爺的臉色早已經黑得不能再黑,但也沒有做聲,隻是將三夫人楚楚帶到一旁,小心翼翼的攬著三夫人,似乎是怕這兩個瘋女人的撒潑波及到三夫人。
三夫人麵容沉靜,溫順的靠在安平侯爺的懷中,似沒有看見眼前這一出鬧劇一般。
而碧珠和六夫人雪兒也是下意識的到了安寧身旁,若有似無的護著她,安寧看著這一幕,心中不由得想笑,這侯府的女人,個個爭風吃醋,此時正打得火熱的大夫人和秦玉雙怕還沒有發現她們之間的互毆,最後結果也隻是會是兩敗俱傷罷了。
“秦玉雙,你這賤人……”
“劉香蓮,你才賤人……”
二人一邊叫罵,一邊扭打,便是讓在場的丫鬟家丁看著都傻了眼,這是什麼情況?平日裏都是高高在上的主子,竟當眾打了起來,大夫人出身衛城劉家,一等一的大家閨秀,五夫人平日裏又以溫柔來博得老爺的喜歡,今天二人,這是本性流露了嗎?
“啊……”
二人的手都沒有閑著,抓住一切可以攻擊對方的機會,給對方打擊,二人的叫罵,伴隨著碗落地碎裂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大廳。
直到二人打得累了,身上多出一些傷口,別說臉上的妝容花了,就連鮮血也是流了出來。
念兒看著這一出好戲,拍手笑道,“好啊,好啊,繼續打呀!你們怎麼不打了?念兒還要看呢!”
秦玉雙和大夫人聽到這幸災樂禍的聲音,都狠狠的朝著那聲音的方向瞪過去,看到念兒臉上的笑容,心中的怒氣更濃,猛然意識到這大廳中的詭異的沉默,二人皆是一驚,秦玉雙率先反應過來,忙起身,卻也不理身上已經淩亂不堪的衣服和頭發,跑到安平侯爺的麵前,“老爺,你要為玉雙做主啊!大姐她……”
“秦玉雙,你裝什麼裝?做什麼主?你這個時候來哭訴,你當老爺是瞎子,沒有看到你的惡形惡狀嗎?”大夫人厲聲吼道,秦玉雙想惡人先告狀,她自然是不會讓秦玉雙得逞的,轉眼看向安平侯爺,“老爺,香蓮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