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看著雪兒端著湯朝著安平侯爺的主院兒走去,跟在身後的碧珠滿臉好奇的道,“小姐,方才你和六夫人說了什麼呀?”
安寧瞥了她一眼,眸光微閃,嘴角的笑意更濃,“你想知道?”
“自然是想了,最近小姐可是對六夫人極好呢!”碧珠嘟著嘴,嗔道,自從小姐救了六夫人之後,六夫人就常常到聽雨軒來,也和她一樣喚小姐“小姐”,她這個六夫人,儼然將她自己當成了小姐的丫鬟呢!她作為小姐的首席丫鬟,見到有人似要奪走她的“地位”,心裏自然是有些堵得慌的。
“怎麼?我們的碧珠丫頭吃醋了?”安寧滿臉促狹的笑道。
安寧將她的表情看在眼裏,碧珠這丫頭,什麼都寫在臉上,她才是真正的單純,加上碧珠前世和這一世對她的忠心,她是不忍讓碧珠接觸太多黑暗的東西,以免汙染了她眼中的純淨。
而雪兒不一樣,她雖然原本也是一個十分單純的女子,但現在卻不一樣了,她的心中充滿了仇恨與複仇,許多不能讓碧珠去做的事情,讓雪兒做起來,卻是十分順手。
雪兒也是一個聰明的丫頭,隻是,命運太過捉弄人,竟讓她遇到大夫人,被拉入這侯府的漩渦之中。
“吃醋,自然是吃醋,碧珠害怕,有一天,小姐隻記得六夫人的好,將碧珠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碧珠不滿道,雖然表麵上不滿,但心地卻沒有如是想,小姐待她如何,她還感受不到嗎?這輩子能跟了小姐,便是她最大的福氣了。
“是啊,我是有打算某一天將你從我身邊趕走!”安寧皺眉,神色嚴肅起來,目光依舊停在碧珠的身上,果然,聽她這麼一說,碧珠頓時慌了起來。
“小姐,你說的可是真的?不要啊,碧珠有什麼地方惹得小姐不快,小姐告訴碧珠,碧珠改就是了,小姐莫要趕碧珠走啊!”要比心思,碧珠哪是安寧的對手,這樣一激,碧珠便焦急的拉著安寧,好似安寧真的要將她趕走一般。
安寧見碧珠美麗的小臉兒此刻都已經糾結在了一起,不由得笑道,“我不將你趕走,你如何嫁人?難不成你要伺候我一輩子?”
提到嫁人二字,碧珠原本臉上的焦急與慌亂頓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通紅,腦中浮現出那飛翩的身影,尤其是看到安寧那促狹的笑容,碧珠更是羞得不像話,“碧珠才不嫁人!”
正此時,飛翩從府外辦事回來,安寧遠遠的瞧見飛翩,故意拔高了語調,“你不嫁,有人可就要急了!”
果然,飛翩輕身一躍,落在碧珠身旁,這一次,卻是沒有避諱安寧在場,輕攬著碧珠,大掌放在她的腰際,看向安寧,“小姐這般善良,自然是不會留你一輩子的。”
碧珠的小臉更是紅得不像話,想要從他的長臂中掙脫出來,飛翩又怎麼會讓她如意,二人的關係前不久,有了一定的進展,他可是要抓住一切機會,一點兒也不能放鬆。
飛翩反而是越抱越緊,羞得碧珠甚至不敢去看安寧,隻能用粉拳打在飛翩健碩的胸膛上,口中不斷喃喃,“放開,你放開……”
“不放,我若放了,你跑了怎麼辦?你若跑了,我這輩子,就該孤家寡人一個了,你舍得嗎?”飛翩是嚴格貫徹著“厚臉皮”的方針,任她打罵,死不放手,要知道,他還從來沒有這般在意過一個女子,要說在以前,誰敢打他呀?他勾勾手指,就有無數女人前仆後繼,可晚節不保,竟栽在了碧珠的手上,他幾乎能夠想象以後的日子,妻管嚴是逃不掉的了,不過,即便是妻管嚴,他也無比驕傲!
有什麼比被心愛的女子打更加幸福的呢?在他眼裏,碧珠打在他胸上的粉拳,一拳一拳都是愛啊!
要知道,現在的飛翩,可不是以前那個自詡風流的飛翩了,為了追求碧珠,他可是變成了一個活生生的無賴,不過還好,他也隻是碧珠一個人的無賴罷了!
“你……你……你怎的這麼不要臉!”碧珠更是哭笑不得,心裏卻溫暖得不像話。
“為了抱得美人歸,不要臉也是值得的,嘿嘿……”飛翩頗為無賴的一笑,趁著碧珠不注意,更是俯身,眼疾手快的在她的紅撲撲的臉頰上偷得一吻。
“你……”碧珠瞬間石化,顯然沒有料到飛翩會當著小姐的麵兒……暗地裏偷親她也就罷了,在小姐麵前,他竟然也如此放肆,此刻,碧珠感受到身後小姐的目光,更加是不敢去麵對小姐了,索性豁出去了,將頭埋進飛翩寬闊的胸膛,心中暗道:哎呀,這可如何是好?小姐會怎麼看她?這個飛翩,真是該死!
而此時的飛翩佳人在懷,懷中的女子又如此溫順,臉上更是自得滿滿,原本單手攬著碧珠的腰,這一下子,索性雙手將她的整個身體牢牢圈住,剛從外麵回來,此刻軟玉溫香在懷,實在是享受極了。
安寧看著二人,臉上始終帶著笑意,給飛翩使了個眼色,隨即轉身離開,現在人家小兩口正甜蜜著,她便是想看戲,也不是時候,猛然,好似想到什麼,頓住腳步,眼底劃過一道光華,“找個時候,把婚事辦了吧!”
丟下這一句話,安寧頭也不回的離開,不過,這句話倒是讓身後的兩人神色各異,飛翩頓時覺得安寧好似神明一般,恨不得對她行跪拜之禮了,小姐可真是善解人意啊,見安寧走遠,飛翩大聲叫道,“謝小姐恩典,小姐之恩,飛翩銘記在心,等碧珠給我生了兒子,我一定讓他叫你一聲幹娘!”
碧珠在聽到安寧的話的時候,整個人就已經僵住了,等到飛翩的話在耳邊響起,碧珠頓時反應過來,忙掙脫他的懷抱,卻無果,她的力氣顯然是敵不過飛翩的,不過此時的她,卻是猛地抬起腳,再狠狠的踩下去,饒是飛翩再敏捷,也沒有躲得掉,腳上傳來的痛,讓飛翩痛得呲牙咧嘴,“你……你……你要謀殺親夫嗎?”
“哼,誰要給你生兒子?不要臉!”碧珠冷哼道,但那模樣在飛翩看來,卻是要多誘人就有多誘人。
看到碧珠似嬌嗔的哼哼,飛翩心情更是大好,連腳上的痛也都忘了,涎著一臉笑,“不生兒子,生女兒也行啊,最好長得像你,這樣我便可以多一個寶貝了。”
說著,與此同時,又忍不住心中的激蕩,一個輕吻落在碧珠的臉頰上,不過這一次,他一親完,便跑了開來。
“你……”碧珠反應過來,忙追了上去,“你給我站住!”
碧珠本以為飛翩會跑得沒影兒,可是,剛追出去幾步,卻聽到飛翩的聲音再次傳來,說出的話更是讓她腳底下一個踉蹌。
飛翩很聽話的聽著腳步,轉身看著朝自己跑過來的碧珠,雙手抱胸,神色悠然的等待著她,“好啊,追到我,我便讓你親回來!”
“飛翩……”
聽雨軒外,二人嬉笑打鬧,分外和諧,而此時的安寧一人獨自到了侯府的花園中,想到秦玉雙的算計,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深意。
這個時候,雪兒怕是已經將那湯送到主院去了吧!
主院內,自從三夫人回了侯府,便一直住在這裏,侯府所有的下人都看在眼裏,表麵上看,這侯府的正室夫人是大夫人劉香蓮,掌握著當家主母實權的是五夫人秦玉雙,但他們都不是這侯府中最尊貴的夫人,那日三夫人被侯爺帶回來時,發生的事情,他們可都是看在眼裏,尤其是老爺對三夫人的嗬護,可是和對其他兩位夫人的態度是大相徑庭啊!說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也不為過。
這些侯府的下人都在暗自猜測著,這個生得美麗,臉上有一道淺淺疤痕的三夫人,應該算是實際上的正室夫人吧!
所以,他們都對這個三夫人更是照顧的無微不至。
六夫人雪兒剛到主院門口,便被守在門口的家丁給攔了下來,“閑雜人等,不得進入。”
六夫人皺了皺眉,“你不認識我嗎?”
那家丁看了六夫人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屑,“認不認識都不能進,趕緊走吧!”
這個侯府的六夫人,他又怎會不認識?不過,是從來都沒有將她放在眼裏罷了,一不得寵,二又是丫鬟出身,便是頂著主子的頭銜又怎樣?再加上,現在三夫人回了府,他們都看清楚了現實,這侯府上下若是要巴結,便隻有三夫人值得,其他的夫人,都是爛泥扶不上牆。
“你……放肆,這等沒規矩的下人,是誰教出來的?”六夫人嚴厲的道。
“哼,你也不看看你是什麼東西,下人?你又是什麼上人麼?”那家丁雙手抱著胸,眼中的不屑更是濃烈,甚至還朝著六夫人趕了上去,“走吧,走吧,別讓我難做人。”
“外麵發生了什麼事?”院子裏,溫和輕柔的聲音傳出來,讓人有如沐春風的感覺。
那家丁一聽,臉色沉了下來,但語氣卻是極為討好,“夫人,沒什麼事情,一個丫鬟而已,奴才打發了便是。”
“讓她進來吧。”那聲音再次傳來,卻是讓家丁怔了怔。
“這……”家丁的臉色難看至極,老爺出門時,鄭重的交代,要他守著院子,不能讓任何人進去,尤其是幾位夫人,想來也對,那日三夫人回府,大夫人和五夫人那生猛的模樣,他也是親眼看到的,現在他還心有餘悸,若是那二位夫人進了院子,做出什麼傷害三夫人的事情,三夫人那嬌弱的模樣,又怎是她們的對手?老爺是在保護著三夫人啊!
“哼,狗眼看人低的奴才,沒聽見你家主子說什麼嗎?”雪兒冷哼出聲,白了他一眼,雖然她不稀罕當什麼六夫人,但被人這般瞧不起,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她便是一個丫鬟,也應該值得人的尊重。
雪兒繞過那家丁,家丁不敢再有任何阻攔,任憑她走進了主院,雪兒端著手中的碗,瞧見三夫人正坐在院子中的大樹下,在繡著什麼,看到雪兒到來,三夫人立即將手中的繡活兒放下,起身迎了上去,好看的眉毛微皺,“這該死的東西,什麼丫鬟?竟這般怠慢六夫人,六夫人,你可不要見怪,下人不懂禮,楚楚在這裏向你賠罪了。”
三夫人的態度尤其的好,滿眼的真切,看不出絲毫做作虛偽的成分,一時之間,倒是讓雪兒愣了愣,心中竟對這三夫人產生了莫名的好感,麵對這麼有禮大度的女子,明明是這府上最受寵的女人,但一點兒也沒有恃寵而驕的氣焰,她想,若是今天是五夫人處在三夫人這個位置,怕是連看都不會看她一眼吧。
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雪兒忙開口道,“三夫人言重了,雪兒擔待不起啊。”
“隻要你不怪罪就好了,來,六夫人,快些坐下,來人,上茶。”三夫人拉著六夫人坐在石桌旁,滿臉溫和的笑著。
雪兒也不推辭,跟著坐下,丫鬟上了茶,三夫人便將她們給打發了出去,這裏隻剩下三夫人和六夫人二人,三夫人見六夫人年輕的模樣,眼中絲毫不掩飾她的那份羨慕,“六夫人,你是來找老爺的吧?老爺稍早就出門了……”
“不,不,不。”雪兒忙否認,她才不願意見到什麼老爺,看著三夫人那張美麗的臉,“三夫人,雪兒是來找你的。”
“哦?找我?那敢情好,這不,老爺將我關在這院子裏,不讓外出,我一個人還真是悶得慌,閑來無事,就隻能繡繡東西,來打發時間了。”三夫人笑道,那言語之中,倒是聽不出是歡喜,還是苦澀。
六夫人對這個三夫人充滿了疑惑,但想到自己來的目的,扯了扯嘴角,“三夫人,這湯是下人熬的,雪兒也是閑著沒事,便給三夫人送過來。”
三夫人這才注意到已經擺在了桌子上的一碗湯,“是嗎?讓六夫人費心了。”
“三夫人誤會了,雪兒不過是跑跑腿而已,這真正的心意,不是雪兒的。”六夫人斂了斂眉,意有所指的開口。
“哦?那是誰的?”三夫人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