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視線所及之處,是一高大男子,雖然一身素衣,打扮極為低調,但那張臉,卻是他們怎麼也忘不掉的,在四國祭時,那人還和蒼翟二人對弈了一局,那可不就是輸在了蒼翟手中的,有棋王稱號,又是出生於北燕三大望門之一的詹家大公子,詹玨麼?
蒼翟和安寧二人對視一眼,不出意外的,二人都從這其中看到了些許詭異之處,東秦國內,不是沒有其他國家的人出現,但詹玨這般低調的出現,反而讓他們心中生出了防備之意,他無緣無故的來東秦國幹什麼?二人心中都有一樣的疑問。
“上馬車吧!”蒼翟低聲開口道,扶著安寧上了馬車。
安寧看了蒼翟一眼,從他的眼中,她看到了鎮定,她知道,既然蒼翟已經對那詹玨的到來起了疑心,那麼,自己便是不說,蒼翟也會暗中調查。
詹玨出自北燕三大望門之一,那可是蒼翟的仇家啊!他又怎會大意了?
知道詹玨來了東秦國京城,蒼翟以後尋他自然不是難事,並不急於一時。
安寧和蒼翟上了馬車,豫王趙正揚跟隨其上,一路上,蒼翟依舊想著詹玨出現的事情,深邃的眸中,便是安寧也看不清他的思緒,直到馬車停了下來,已經到了宸王府的門口,趙正揚在外麵,一路可是看著周圍的景象過來的,見二人下了馬車,他也躍身下馬,還沒進門,卻是一陣感慨,“幾年沒有回來,這京城的變化還真是巨大,熱鬧了不少啊。”
言語之中透著淡淡的愁緒與苦澀,安寧和蒼翟看在眼裏,對這個多年被崇正帝下令放出京城的皇子,心中也是劃過一絲憐惜,蒼翟尤其愧疚,沒有誰比他更知道,舅舅是為了自己才將趙正揚派往他地,他也隻有借由將趙正揚推上皇位,來彌補這個表弟了。
趙正揚自然是不知道蒼翟心中所想,心中依舊有些忐忑,歎息了口氣,“也不知道這一次能在京城待多久。”
“正揚表弟,舅舅既然召你回京,你便是想走,也得要舅舅同意才行啊,安心暫時在宸王府住下吧,過幾日,你的豫王府,便可以收拾出來了,我已經讓人在替你招攬丫鬟家丁,表弟隻管放心便是。”蒼翟意有所指的道,趙正揚是聰明人,理應聽得明白他話中的深意。
他是在暗示趙正揚,這一次,他可以久留啊!
趙正揚聽了蒼翟的話,眼睛一亮,若是這話別人說出來,他倒是沒有多少相信,但宸王蒼翟說出來,那意義就不一樣了,心中的忐忑少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滿心的歡喜,隻要能夠留在京城,那麼一切就都有希望了。
“多謝表哥。”趙正揚頓時輕鬆了許多,瞥見宸王府邸旁邊的那座新蓋的府邸,眼中劃過一道吃驚的光芒,“記得幾年前,這裏都沒有其他府邸,怎的今日回來,倒是有一座可以和宸王府媲美豪華的府邸了?”
要知道,這宸王府以前是皇上還未繼承皇位之時的住處,後賜給宸王後,又擴大修繕,崇正帝可是將許多好東西都搬到了宸王府來,宸王府的威嚴與豪華,沒有兩把刷子,誰敢在宸王府旁邊建府邸啊?那不是成心給自己找堵麼?
可如今,這座府邸已經建好,可不比宸王府差啊!
精明如蒼翟,又怎的看不出這豫王在想什麼?嘴角微揚,他素來沒有在意這些身外物,宸王府的宏偉要被這隔壁拔地而起的新府邸給比下去了,這話他可不知聽了一次了啊!就連他府上的管家也在念叨著,甚至還請示他,是不是要再將宸王府修繕一番。
“這家主人必定是一方富貴,表弟,請吧。”蒼翟笑笑道,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卻沒有察覺到安寧眼底閃過的光華。
“宸王表哥先請。”趙正揚十分恭敬有禮。
蒼翟便也沒有推辭,率先走進宸王府,大掌一直握著安寧的手,拉著她一起走在前麵,趙正揚跟在二人後麵,心中暗道:這宸王表哥對這安平侯府二小姐,還不是一般的上心啊,方才拉著安寧的手,一直都沒有鬆開,好像二人理應是一體的,無法分割一般,連在他的麵前,也沒有絲毫避諱啊。
而那二小姐,溫順的任憑他握著她的手,沒有絲毫不適應,看來,他方才那一句刻意討好宸王蒼翟的話,實在是說對了啊,羨煞旁人,不就是羨煞他了麼?
這二小姐,方才救了自己,他總覺得,她救自己是有原因的,一切都太巧,好似她知道城西密林會有伏殺一般,或者,這二小姐應該也知道,派人殺他的幕後主使者,到底是誰。
想到此,趙正揚不由得想問上一問,但他卻知道,這個時候,顯然不是開口詢問的好時機,不過也不急,既然知道她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安寧,那以後他還怕找不到機會弄清楚麼?
璃王府。
書房內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收到剛剛探子得到的消息,趙景澤滿臉的淩厲之氣無法壓抑,一巴掌狠狠的打在桌子上,啪的一聲,就連上麵的筆墨紙硯也是跟著一陣顫抖,甚至有些掉落在地上。
“璃王殿下息怒……”一青衣侍衛跪在地上,誠惶誠恐,他是璃王的貼身侍衛,此刻璃王殿下的怒氣可不一般啊。
“息怒?本王如何息怒?那小子真是命大,我三個隊的死士,都沒有對他造成絲毫威脅嗎?竟還是讓他進了京城,去了宸王府?哼!難不成宸王是要支持豫王?”趙景澤利眼微眯著,怎麼著也咽不下這口氣,三個隊的死士啊,竟沒有剩下一個活口,他怎能不氣?
“王爺,若是宸王真的支持豫王,那麼以後的事情就難說了。”青衣侍衛開口道,眉心亦是緊緊的皺在一起,豫王的才德,本就高過其他的幾個皇子,皇上當年也不知為什麼,將豫王一個人給派到京城之外,下令沒有召令,不得回京,這無疑是給了其他皇子很好的希望與機會,相當於是清除了一個障礙啊,可如今倒好,皇上也不知道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思,竟突然召豫王回京。
這倒也罷,宸王殿下竟對豫王示好,這比豫王自身給其他王爺所帶來的威脅還要巨大得多,要知道,皇上疼宸王蒼翟超過親生兒子,是所有人都知曉的,若是宸王在皇位繼承人選上,說一句話,可比朝堂上的那些個臣子,說上一百句話還要頂用。
這也是為什麼,璃王趙景澤想要娶安寧,再借由安寧來控製宸王蒼翟的原因了。
趙景澤的眸子一緊,一道曆光激射而出,“宸王蒼翟,管他什麼宸王還是豫王,那皇位本王誌在必得,定要想盡一切辦法,將這些障礙都清除掉,必要之時,不留一個活口。”
趙景澤滿心憤怒與激昂,但那侍衛卻感覺不容樂觀,要知道,那三個隊的死士,對璃王來說,可是不小的損失啊!
“璃王殿下,屬下去城西密林看的時候,發現似經曆了兩方的大廝殺,不像是一個人將那三個隊的死士誅殺掉的。”青衣侍衛皺著眉,再次詳細的將看到的情況,稟告給璃王趙景澤。
趙景澤一聽,更是大步朝他走近了一步,“可準確?”
“屬下自信不會判斷錯,況且,我們先前不就有消息嗎?豫王是獨自一人回京,三個隊的死士,每一個隊都有百來人,對付他,應該是綽綽有餘,可現在的結果卻……”那青衣侍衛沒有說下去,但後麵要說的卻是不言而喻,他是怎麼也不會相信,豫王殿下一人單挑三個隊的死士,還能完好無損的。
“那我們伏殺的消息,是有人走漏了風聲了?不然又怎的讓人有了準備?”趙景澤聽侍衛這麼說,便一心覺得,挑了他三個隊死士的,便是宸王蒼翟的人。
“這……”青衣侍衛眸光微閃,意識到什麼,忙跪在地上,“王爺,屬下對王爺忠心耿耿,絕對不是屬下泄露的消息。”
趙景澤利眼微眯,他自然是知道他的忠心,他跟了自己好些年,一直都是他的心腹之人,就連璃王府養著死士的事情,便也隻有他們二人以及死士本身知道,加上自己有恩於他,他是不可能背叛自己的,可是,他們都不可能,那消息是怎麼泄露出去的?況且,他臨時決定,消息便是泄露了出去,別人也來不及準備。
心中的疑惑讓趙景澤的眉峰越皺越緊,怎麼也想不通,他怎知道,許多事情,對某人來說,根本就不是秘密,他也怎麼也料想不到,這一次,他的三個隊的死士,並非栽在宸王和豫王的手中,而是成了安寧的刀下亡魂!
“起來吧,記住,密切留意豫王的舉動,隨時彙報。”趙景澤冷冷的吩咐道,眉心依舊無法舒展開來,現在,一想到那三個隊的死士竟全部覆滅,他的心就好似有一把刀子在割著,一陣一陣的犯疼。
要培養這麼些死士,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成功得了的啊,現在……哎,他也隻有歎息一口氣,默默心疼,不過,他卻更加堅定了要誅殺豫王的決心。
安平侯府,錦繡閣內。
大夫人跪在佛堂前,手中撥弄著佛珠,雙目緊閉,口中念道著什麼,自從安茹嫣下落不明之後,大夫人心急之餘,便也隻能這般念佛,祈求佛祖保佑安茹嫣平安無事了。
房間中,細微的腳步聲傳來,讓大夫人微微皺眉,似乎極其不滿意自己被打擾了,“顧大娘,我不是說過嗎?我念佛的時候,不許任何人進來。”
平靜的聲音,依舊難掩責備之意,那腳步聲頓了頓,卻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心中浮出的不悅更濃,大夫人睜開眼,壓抑著怒氣,在佛祖麵前,她告誡自己,不能輕易動怒,以免觸怒了佛祖。
“大姐,是我,玉雙啊。”秦玉雙的聲音響起,更是讓大夫人的眉心皺得更緊。
淡淡的回頭,掃了她一眼,“你來幹什麼?難不成是向我訴苦來了?”
大夫人明顯不給秦玉雙絲毫麵子,既然今天已經被打擾,大夫人索性在佛祖前拜了拜,隨即起身,卻因為跪得太久,腳上生麻,有些無法站起來。
秦玉雙眼疾手快的上前將她扶住,“大姐啊,我知道你擔心嫣兒的狀況,但嫣兒吉人自有天相,你切莫要累著了你自己啊,累倒了,玉雙也是會擔心的呀。”
“哼,你擔心?你怕是巴不得吧?你巴不得最好我死了,才稱你的心,如你的意,可是,秦玉雙,我還偏偏就不死了,你又能耐我何?”大夫人一字一句,每一字每一句都帶著尖刺,穩住了身體,卻是一把將秦玉雙推開,秦玉雙的假惺惺,她看得還少嗎?今天來找她,又是找茬來了吧!別以為她秦玉雙趁著她現在落魄的時候,就能夠將她壓製住,在這個侯府,她劉香蓮始終都是正室夫人,其他的作亂的這些個妖精,她遲早得一個個的收拾掉。
大夫人這般明顯的排斥,要是在以前,秦玉雙可怎麼也是忍不了的,便是此刻她的心中也是燃燒著憤怒的火焰,暗道:你劉香蓮,算什麼東西啊!
但想到自己的今天來錦繡閣的目的,秦玉雙壓下心中的不悅,立即跟上了大夫人的步伐,“大姐,瞧你說的是什麼話?”
“什麼話?人話!你聽不懂麼?”大夫人冷哼了聲,今天秦玉雙來,對她的態度倒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黃鼠狼給雞拜年,他就沒安好心,心中猜測著她的意圖,嘴上更是要乘此機會,給秦玉雙一點兒教訓。
秦玉雙臉色頓時僵了僵,胸口因為怒氣,而劇烈的起伏著,這個劉香蓮,若不是她真的有事相求,她怎麼會涎著一張臉,如此找不快呢!深深的呼吸了幾口氣,秦玉雙用了好大的力氣才讓自己鎮定下來,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見大夫人已經出了小佛堂,忙跟了上去,“大姐,我知道你在生玉雙的氣,但現在生氣可不是時候,現在大敵當前,我們兩姐妹可要聯起手來一致對外,怎麼能自己內部先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