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三夫人一聲“娘”,北燕來人(1 / 3)

三夫人的身影消失,安寧便折返了回來,原本在涼亭中的六夫人雪兒,見到安寧回來,忙出了涼亭,跟了上去,她跟在安寧身邊的這些日子,倒也是學得精明了不少。

追上安寧,雪兒便開口道,“今日三夫人倒也奇怪,找我來都問你的事情,我覺得有些不尋常,便也支吾著應付過去了,小姐別擔心,雪兒可什麼消息也沒有透露出來。”

安寧聽了,嘴角揚起一抹笑容,“以後小心些,我們的這個三夫人,是不簡單的呢!”

她自然是知道雪兒沒有說什麼,不然,方才三夫人也不會試探了。

安寧和雪兒到了大廳外,小心翼翼的在隱蔽處偷聽著,大廳裏,隻有三夫人和另外一個俊俏公子,三夫人一進大廳,看到來人不是自己料想的一個人,反而是另外一個人,臉色更是沉了下去。

“你來幹什麼?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三夫人的語氣明顯帶著幾分責備,但責備之中,隱隱又多了一絲擔憂,看著眼前的這個俊俏公子,好看的眉毛緊緊的皺在一起。

那俊俏公子並非是詹玨,比起詹玨的陽剛,這個俊俏公子倒是多了幾分陰柔,十八九歲的模樣,坐在椅子上,上下打量了三夫人一番,眼中絲毫不掩飾他對三夫人的不屑與挑釁,“哼,嫌我到這裏來,打擾了你逍遙的日子?你倒是過得不錯啊,安平侯府的三夫人?”

“別在我這裏鬧事,許多事情你不明白。”三夫人冷聲道,此時的她,沒了往日的那般優雅,神色之間更多的是慌亂,就連聲音也透著一絲無奈。

“不明白?我還不明白你嗎?我爹死後,你耐不住寂寞,琵琶別抱,這是事實,別忘了,我的身上流著你的血,我的娘,我又怎麼會不明白你呢?看似高貴優雅,骨子裏不過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罷了!那個勞什子的安平侯爺就真的那麼好?嗬嗬……瞧我問的什麼話,你們都有兩個孩子了,他自然是讓你欲罷不能!”俊俏公子嘴角揚起一抹笑意,但話剛落,啪的一聲,一個耳光重重的打在了原本帶著笑容的臉上。

但那一巴掌卻沒有打落他的笑容,俊俏公子依舊笑著,反倒是三夫臉色僵了僵,眼中有一抹愧疚一閃而過,“我……”

三夫人想要說什麼,但終究是咬了咬牙,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壓抑著劇烈起伏的胸脯,終於,等得平靜了些許,三夫人才開口,“你走吧!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俊俏公子輕笑出聲,並不理會三夫人的話,好似故意要激怒三夫人一樣,“怎麼?你害怕什麼?害怕我的到來會戳穿你的真麵目?照說,我也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著安平侯爺了,記得上次相見,我還不過才幾歲,他應該老了吧!他……”

“夠了!”三夫人眸子一緊,大聲打斷俊俏公子的話,神色複雜的看著他,“我知道你恨我,可我的事,容不得你來說三道四,我也知道你來東秦的目的,但請你別打擾我的生活。”

“如果我偏要呢!”俊俏公子挑眉,似乎是專門以違逆三夫人的意思為樂。

“你小時候很聽話,如今怎的成了這般模樣?”三夫人凝眉,眼神複雜的看著對方,似乎是在尋找他小時候的影子。

俊俏公子哈哈的笑出聲來,笑聲之中滿是諷刺,起身走向三夫人,在距離她一步之遙的地方和她對視,大廳之中的氣氛頓時變得分外詭異,反倒是三夫人被那俊俏公子那般看著,神色之間多了些微的不自然。

“我如今怎麼變成了這般模樣?你想知道原因嗎?我也不怕告訴你,我之所以變成‘這樣’,難道不是你恩賜的嗎?你生下了我,教育過我嗎?”自始至終,俊俏公子的臉上都帶著笑容,那笑容冰冷得讓人心中生寒。

“你知道沒有娘親是什麼感覺嗎?你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過來的嗎?你又知道,別人怎麼談論我,笑話我的嗎?”俊俏公子一連說出好幾個問句,每一個問句之後,三夫人的臉色便更加難看幾分,但俊俏公子的話還沒有結束,“這麼多年,我一直想來看看你,想親自問問你,當初為何要那般對我爹,為何要那般對我,現在我終於站在你的麵前了,我想問問你,你當初為何那般狠心?你的心真是鐵石做的嗎?”

說到最後,那俊俏公子的質問似是從牙齒縫中蹦出來,麵對如此淩厲的氣勢,三夫人竟然後退了幾步,身體虛軟的扶在桌子上,神色閃爍不定,“不,不是我狠心,很多事情你不明白,你也不會明白的。”

腦中浮現出多年前的事情,三夫人抓著桌沿的手不斷的收緊,顫抖著的身體似在隱忍著什麼。

“哼,這都是你粉飾自己的借口吧!也罷,有人讓我帶一句話給你,當年的事情,不能就這麼算了,即便那人是他也不行!”俊俏公子眼中劃過一抹深沉,想到交代自己帶話的人,神色多了幾分敬畏,這句話饒是自己想了許久,都捉摸不透其中的端倪,但看此刻三夫人的反應,她的臉色明顯的蒼白了幾分,她應該一聽就明白了吧!

俊俏公子猜得不錯,三夫人確實一聽就明白了,眸光微斂,遮住眼底複雜的情緒,過了片刻,終於開口,“我知道該怎麼做。”

俊俏公子聳了聳肩,淡淡的看了三夫人一眼,眼中沒有了絲毫的情緒與溫度,好似他目光所及的,不過是一個陌生人罷了。

沒有告別,俊俏公子便就這樣大步走出了大廳,快速的出了安平侯府,而大廳中的三夫人卻是虛軟的坐在椅子上,好似失了魂一樣,口中不斷的呢喃著什麼。

大廳之外的隱蔽處,安寧和雪兒早已經吃驚得無以複加,尤其是在那俊俏公子叫出一聲“娘”之後,二人更是震驚,她們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前來求見三夫人的公子,竟會叫三夫人“娘”。

安寧想起在天靈寺的那一個空白的靈位,一些事情在腦中豁然開朗,原來如此,那空白的靈位是三夫人那死去的夫君的吧!

也難怪,她在最初見到她時,她那虔誠認真的模樣,三夫人告訴自己,那靈位不過是她一個死去的姐妹,事情果然不是那般簡單的啊!

隻是,方才那公子又是什麼身份?

二人的位置太過隱蔽,以至於沒有看見那公子一眼,安寧斂了斂眉,小心翼翼的帶著雪兒離開,終於走遠了,雪兒依舊陷在震驚之中,不可思議的看著安寧,“小姐,我們方才聽錯了嗎?”

雪兒怎麼也看不出來,三夫人除了安平侯爺,竟還有其他的男人,孩子都這麼大了,這三夫人果然隱藏得夠深的啊。

“一個人或許聽錯,但若我們兩個人都聽到的是同樣的內容,那錯的幾率,怕是很小了。”安寧麵容深沉,方才出來的一路上,她一直思索著,腦中不斷的盤旋著方才二人的談話,尤其是三夫人那一句‘很多事情你不明白’,那又是什麼事情呢?

而那公子最後的那一句話,也讓安寧甚是疑惑,當年的事情?當年的什麼事情?那人?那人又是何人?

無數的疑問在安寧腦中盤旋,直到回到了聽雨軒內,疑問依舊不解,即便是前世,她也不知道這段秘辛。

直覺告訴她,三夫人背後的秘密不是那般簡單的。

深夜。

安平侯爺回了侯府,這些時日,皇上將五十壽辰的事情交予他和林清兩個籌備,壽辰的日子已經不遠,這也是最忙碌的時候。

前段時間的事情給安平侯府帶來重大的打擊,這一次,他希望能夠好好把握住機會,盡力讓安平侯府的名望提高,好恢複元氣。

安平侯爺匆匆的進了主院,主院中,念兒已經睡下,三夫人坐在房間裏,手中繡著東西,但好幾次失神,針尖刺破了手指,滲出鮮血,她都沒有察覺。

安平侯爺一進房間,便看到三夫人的背影,看到心愛的女人在房中等著自己,再多的疲累也消失了一半,正要上前將她摟在懷中,卻看到她手上的鮮血,甚至沾到了綢緞上,她都依然失神。

安平侯爺臉色沉了沉,滿眼擔心,立即將她手中的針線搶了過去,丟在一旁,“楚楚,你這是怎麼了?你看看你的手……”

安平侯爺握著三夫人的手,眉峰緊擰。

三夫人這才回過神來,意識到什麼,忙扯出一抹笑容,“老爺,你回來了。”看了看自己的手,忙抽回來,“可能是太累了,這些天精神都不是很好。”

“是不是病了?”安平侯爺不放開她的手,繼續拉回來握著,將她手指上的血小心翼翼的擦拭幹淨,這些時日,他對楚楚的關心太少了,心中瞬間浮出一絲自責。

三夫人看著他輕柔的動作,眸中閃過一絲異樣,“楚楚隻是累了而已,沒有什麼大礙。”

三夫人溫順的靠在安平侯爺懷中,好看的眉毛在安平侯爺看不見之時,微微皺了皺,想到今天白日裏的事情,心中多了些微慌亂。

安平侯爺攬著三夫人,此刻,他的腦中也在思索著某些事情,已經接到消息,為了皇上的壽辰,北燕那邊來人了,這一次,北燕皇室蒼家,以及北燕三大望門中的鳳家,詹家,墨家都各自有人來。

想到什麼,安平侯爺的眸光變了變,沉默片刻之後,安平侯爺終究是開口,“楚楚,你帶著念兒出去散散心吧,我讓人安排,送你們去幽州,那邊的天氣不錯,是一個靜養的好地方。”

安平侯爺話落,三夫人身體怔了怔,忙從安平侯爺的懷中探出頭來,神色變幻,“老爺,你趕我走?”

言語中的指責讓安平侯爺心中微亂,忙解釋道,“不是的,隻是……”

“老爺,你有事瞞著楚楚!”三夫人臉上浮出一絲不悅,推開安平侯爺的身體,別開眼,不去看他。

這舉動對安平侯爺來說,無疑是具有極大的殺傷力,當下便慌了手腳,從後麵抱住楚楚的身體,“楚楚,我……哎……皇上壽辰快到了,北燕那邊皇室和三大望門都派了人來,我……”

“我明白了,你還是擔心我是嗎?”三夫人臉色更是陰沉,但眸中卻有一道精光一閃而過。

“不,我……楚楚,你聽我說……我……”安平侯爺越是想解釋,但越是手足無措,楚楚說的不錯,他是擔心,因為據他得到的消息,這一次來的人,足以讓他恐慌。

“好了,老爺不必解釋了,楚楚聽老爺的安排就是,什麼時候走?老爺告訴楚楚一聲,楚楚立刻就走,老爺,楚楚累了,今晚,楚楚到偏房睡吧。”三夫人掙脫開安平侯爺的懷抱,起身朝著房間外走去。

安平侯爺愣了片刻,楚楚真的是生氣了,可是……一想到他心中所顧忌的事情,安平侯爺還是咬了咬牙,故意狠下心來,這個時候,他不能猶豫,他愛楚楚,要將她一輩子留在身邊,他不能讓任何有機會動搖她心意的人接觸到她,影響到她的決定。

楚楚啊楚楚,別怪我,等過了這段時間,我再親自跟你賠罪!

安平侯爺如是想到,見三夫人的身影已經到了房間門口,立即大步上前,拉住她的手。

“放開!”楚楚平靜的開口,語氣甚是生硬,沒有絲毫溫度。

安平侯爺終究還是鬆了手,不過,卻是先三夫人一步走出了房間,歎息了一口氣,“你認床,當初適應這主屋的床就適應了好久,好不容易熟悉了,今晚你住在這裏,我去睡偏房。”

說罷,便頭也不回了離開,三夫人身體一怔,看著那身影已經消失了的地方,眸光微閃,對著黑夜呢喃,“對不起,有些事情,我也沒得選擇。”

包括當年,選擇的主動權從來都不在她的手上。

想到什麼,三夫人斂下眉眼,最後看了那一眼那無盡的黑夜,關上房門,轉身到了床上,這一晚,她雖然不認床,但依舊沒有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