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您這是為何,有話直說就是。”
高德祿被章嬤嬤攙扶起來之後,抽著古瓜臉哽噎道:“奴才今兒個多事了,背著王爺鬥膽來見姑娘。奴才想好了,奴才就是一條賤命,就算為此被王爺千刀萬剮,奴才也心甘情願。”
江清月聽高德祿前話鋪排了這麼多,料想他要說的話很重要。既要瞞著祁連修,又要來跟她訴說的,八成是這門婚事。
“公公但說無妨,若有難處我們一同商議就是。”
高德祿聞言,眼睛發亮,激動地看著江清月:“江姑娘,您是不知王爺這些日子是怎麼過的。他為了讓太後斷了那邊的親事,故意讓奴才們散播謠言,黑他自己個兒,而今又日日去各世家中應酬,晾出一副好像自己真得什麼毛病的樣兒。
奴才瞧王爺這樣自黑,真真是心疼得要命。這段日子,奴才就沒見王爺高興過,就是在郡主跟前也擺著一張冰臉。而今太後終於是妥協了,答應王爺隻娶姑娘您一位王妃。”
章嬤嬤聞言大喜,高興地看著高德祿。“公公,這是好事兒,您還愁什麼?”
“可太後答應這話是有條件的,就是讓江姑娘認祖歸宗。王爺不願勉強江姑娘,還要盤算著法子讓太後改主意。奴才瞧不下去來,便擅自做主來求江姑娘。
江姑娘,您認親也就一句話的事兒,省了王爺多少麻煩。奴才實在想不通,姑娘認了親,就是卿侯府的金枝玉葉,地位比現在不知高貴多少。您何必犯拗,跟親爹較勁呢。侯爺……”
高德祿還想說,因發現章嬤嬤擺出一張凶惡的臉瞪他,怕得他把後來的話噎了回去。
“高公公,奴婢一直敬著你。可你今天說的話,老奴絕不認同。”章嬤嬤壯著膽子道。
“嬤嬤,”江清月喝止章嬤嬤,笑著讓高公公先飲茶。“公公連夜到這,想必走的急,口渴了。”
高德祿閃躲章嬤嬤的目光,尷尬的笑著表示確實渴了。他端著茶杯半擋著臉,喝茶的功夫不忘趁機偷瞄江清月和章嬤嬤的表情。
章嬤嬤為難的看著江清月,欲言又止。
江清月默了會兒,見高德祿喝完茶,便笑道:“高公公,此事我自有定奪,多謝你來報消息。你早些回去吧,免得被王爺發現。嬤嬤,送公公回府。”
高公公拱拱手,衝江清月行了禮,方告退。
章嬤嬤送走人,火急火燎的回來跟江清月叨叨:“姑娘和王爺的親事確實來之不易,可姑娘與卿侯府的事兒更是個麻煩。”
姑娘的親爹好色成性,禽獸不如;繼母更不是個幹人事兒的。章嬤嬤理解姑娘當初不認親的決定,也堅決支持姑娘。
江清月啜一口茶,陷入思考。
章嬤嬤見姑娘想事兒,也不好打擾,歎口氣,坐在一旁陪著。
“嬤嬤,你說我的性兒也是個拗的。”江清月突然歎一句。
章嬤嬤知道姑娘實在感慨她不認親的事兒,忙解釋道:“姑娘您當初做得對,那樣的親戚不認也罷。王爺這邊該是有法子的,你瞧瞧前頭這些事兒不都解決了?”
“太後撫育王爺長大,祖孫情中又有母子情,甚深。孝字為先,他不能忤逆傷了太後,就隻有選擇折磨太後的弱點——他自己。”江清月紅了眼眶,深吸口氣,“嬤嬤,是我太自私了。”
為了讓自己的日子過得順心,她選擇逃避忽略了一些事情,而沒有去顧及他為這份感情的付出有多重。
街麵上的傳言她也聽說過,她一直不曾當真,卻也沒有去深究此事背後的深意。王爺為了這門婚事,甚至犧牲了男人們最在乎的尊嚴和名聲。
而她呢,又做過什麼?
“姑娘有自己的難處,這事兒不能怪你,實在是江大人他……唉,他畢竟是姑娘的生父,不提也罷。”章嬤嬤無奈地歎口氣。
“你說的對,他是我的生父。我身上流淌著卿侯府的血脈,這是我逃避不了的事實。我的身份已有很多人知曉了,以後知道的人還會更多。與其這樣畏畏縮縮的躲避,倒不如幹脆認親,尚可減輕他的負擔。”江清月說完這些話,咬住下唇,墨色的雙眸裏閃出一道琉光。
章嬤嬤瞧著莫名的心疼,拉住江清月冰涼的手,“姑娘,你下決心了?”
“我早不是當初那個糊塗的小女娃,豈會任人欺辱?更何況而今我有你們,還有王妃的身份作保,諒他們不敢對我怎麼樣。”轉即間,江清月的神態恢複了從前的堅定,言語中充滿了鬥誌,“如此也好,我倒要見識一下當初到底是誰害我的。既然舊事甩不掉,就好好把帳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