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條件反射地伸手去擋,“噗嗤”一聲,匕首紮進肉裏的聲音,仿佛在那一瞬間和夢境裏的聲音相重疊了。
徐福的臉頰有一點溫熱。
是血濺到了他的臉上。
那瞬間徐福有點懵,整個腦子都是木的,等他反應過來,才發現手臂根本沒有痛感。
那人已經手快抽出匕首還要再紮,身後的侍從圍上來,將他壓倒在地上。
徐福牢牢抓住嬴政的手臂,低頭一看,才發現剛才嬴政歪了歪身子,將那匕首擋開了,那匕首剛好插在他的肩上,不過因為力道卸了一些,插得並不深。隻是濺了不少血出來。
嬴政麵色陰沉,目光森寒地看了一眼被壓在地上的人,“備馬!去追扶蘇!”
刺客固然可惡,但兒子也不能不要。
周圍的人很快被格開,侍從牽著馬到了嬴政的身旁,嬴政撈住徐福的腰,帶著他一起上了馬,“追。”
手裏捧著烤餅的大叔跌坐在地麵上,愣愣地仰頭看著嬴政一行人縱馬遠去。
其餘人都被擋到路兩旁去了。
這時不知道有誰才低聲叫道:“……方才好像是、是王上。”
“王上?”
“是王上?”
紛紛議論聲被嬴政甩在了身後,而那地上的刺客,已經被拎起來帶著往大牢去了。
抱走扶蘇的歹人混入人群後就難尋著蹤影了,不過那是對於徐福來說。嬴政比他高出一個頭,視線輕鬆越過眾人的頭頂,定位到了那歹人的身影。方才人群阻隔了徐福和嬴政前進的路,同樣的也阻隔那歹人的路。如今人群散開,徐福和嬴政又騎著馬,要追上那人實在太容易了。
那人抱著扶蘇跑得氣喘籲籲,不斷回頭來看徐福等人追上了沒有,就是這樣一耽擱,他的速度就慢了下來。
徐福在馬上被顛得有點暈,還沒回過神來,就見那人已經被侍從按倒在地了。
扶蘇被氣喘籲籲跑上前去內侍一把奪了過來。
嬴政同徐福一起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地上的歹人。
那人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有些扛不住徐福和嬴政雙重的冰冷目光。
侍從走上前去,凶狠地踹了他一腳,“什麼東西?敢在王上跟前搶人!抓起來!”
很快就有人上前將那人架了起來。
徐福翻身下馬,走到內侍的跟前,將扶蘇拉了過來,微微蹲下身來,“沒事吧?”
扶蘇倒是神色鎮定,隻是微微發白的臉色,泄露了他的真實情緒。
扶蘇抬手抓住了徐福的袖擺,“老師,我被晃得有些頭暈。”
徐福剛想說要不你靠著我,扶蘇就突然蹲下去吐了起來。
嬴政也翻身下馬,沉著臉命人取帕子來,隨後塞到了扶蘇的手中。好半天扶蘇才緩過勁兒來。嬴政伸手就要去抱他,卻被徐福按住了手,“我來吧。”嬴政的右肩傷了,他怎麼還可能讓嬴政去抱扶蘇?如今扶蘇年紀可不是兩三歲,體重沒有那樣輕。
徐福將扶蘇抱在了懷裏,再直起身來……咳,是有點重。
不過幸好這段時間徐福睡足了,也補夠了,身體素質還是不錯的,至少不會出現將扶蘇抱起來,就折腰這種狀況出現。
隻是抱了扶蘇在懷,自然就沒辦法再上馬了。侍從很快趕了馬車過來,徐福和嬴政當即便上了馬車,不久之後便有侍醫趕來了,先上了馬車,為嬴政包紮傷口。
扶蘇方才吐得有些厲害,此刻就軟綿綿地靠在徐福懷中。
他和徐福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在了嬴政的身上。
看著嬴政褪去衣袍,露出受傷的右肩,因為血的顏色有些幹涸了,凝成一塊,將傷口都遮得有些模糊,徐福也看不清口子究竟有多長、有多深。
徐福皺了皺眉,思緒有些飄遠。
嬴政受傷,跟他有關。
若非為了帶他出來散心,也不至於被刺客鑽了空子。或許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才沒能算出,凶兆究竟是什麼。誰讓算命之人永遠算不出自己的命呢?
想到這裏,徐福不由得有些煩躁。
這個時候,他也想起來了那個夢境不對勁的地方。那龍或許是指嬴政?不然還有誰能稱龍?而手持匕首刺龍的也應當不是他,隻是他在夢中,以自己的視角目睹了這樣的畫麵。
所以這其實已經是變相的一種預警了。
隻可惜……他卻沒能讀懂那個夢境!
扶蘇敏銳地注意到徐福的臉色不太好,不由得揚起頭,問道:“老師哪裏不舒服嗎?”
聞言,嬴政也跟著回過了頭,目光緊緊盯著徐福,似乎生怕徐福受了驚嚇,身上不適的症狀更加嚴重。
那侍醫也瞧著徐福,一臉緊張。
被好幾雙眼睛同時盯著,徐福頓時就感覺到了壓力,馬上道:“無事。”
嬴政細細打量了一番他的麵部表情,最後確認徐福隻是心情不愉悅,這才放下了心。莫說徐福了,此時他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裏去。原本好好的逛街活動就這樣被破壞了……誰能高興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