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聲驚雷,拉開了帷幕,緊接著便是嘩啦啦的雨聲,毫不停歇地在耳邊響起。
聲音說響不響,但吵在耳邊,總讓人感覺到有些焦慮,焦慮過重,就會思緒不寧,甚至會驟然驚醒。徐福就是這樣被迫醒來的,“外麵好吵鬧的聲音……”
徐福皺著眉,臉色微微泛白,看上去精神不大好。
嬴政聽見他抱怨的聲音,立刻就從熟睡中醒了過來,守在一旁的宮女和內侍也立刻驚醒了,站起身來。
嬴政靜下心來聽了聽,將徐福挪了挪位置,讓他靠在自己懷中,然後抬起手安撫地摸了摸他光滑的背脊,不帶一點兒曖昧的味道,“外麵一點聲音也沒有,怎麼了,可是被夢驚醒了?”嬴政知道徐福難免會做些稀奇古怪的夢,他隻當是這次也是一樣。
徐福聞言,驟然從混沌中清醒過來,他喘了喘氣,強迫自己靜下心來,胸腔裏似乎嗡嗡地震著,好半天才沒了聲。
是的……
嬴政沒有騙他,耳邊哪裏有什麼雷聲,哪裏有什麼雨聲?分明是安靜得出奇,殿中寬闊,隔音效果又極好,外麵連個蟲鳴聲都聽不見。
那……那他方才聽得那樣真切的……難不成真是他將夢境與現實混淆了?
如今回味過來,徐福倒是不自覺地泛起了一身涼意,明明是大夏天的。
他迷迷糊糊地在嬴政懷中靠得更近了些。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近日來,自己都被折騰得草木皆兵了。徐福在腦中默念大咒,總算再次睡了過去。而嬴政卻未能再次入眠,聽見懷中的人傳來輕輕的呼吸聲,他不由得低頭瞧了一眼。徐福這般模樣,倒還不如讓他隨軍去玩耍一番……不過嬴政也隻是驟然想到了這個法子,他將心中的思緒壓了壓,不自覺地將徐福摟得更緊,隨後也沉沉睡去。
若說這日的夢來的沒頭沒腦,但之後隔不了幾日,便做上一夢,夢中同樣隻有那嘩啦啦、無邊無際的雨聲,怎麼也停不下來似的,單調的聲音讓徐福心中煩躁一日濃厚過一日,隻是他素來會掩飾自身的情緒,所以除了嬴政,再沒有一人瞧出他的不對勁。
徐福都感覺自己像是被魘住了一樣。
他一個成日擺弄算命卜卦巫咒之術的,能被魘住,那說出去也是一大笑話了。
徐福擰了擰眉,決心定要弄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兒才肯甘心。
於是之後接連幾日,嬴政一回寢宮,便能見著徐福麵著窗戶,悵然若失的模樣。
嬴政有些心疼,他哪裏知道,徐福那隻是想得出了神,用腦過度的反應呢。
徐福突地一轉身,眸光大亮,“原是如此……”卜筮太多也不是好事,他總會受些懲罰,隻是這次的事,說不好還與他有關。徐福突地轉頭去看嬴政,目光幾乎是緊緊黏在了嬴政的臉上。
嬴政難得被徐福這樣熱切地盯著,頓覺胸口燙了起來,他正要上前,卻又見徐福匆匆將頭轉回去了。
是了……就是這樣了……
那大禍若不是與他有關,便是與嬴政有關了。
徐福沒想到天道還會如此。
算命之人算不出自身也就罷了,這本是常態,徐福並不計較,但他沒想到,隨著他同嬴政的關係越發親近,竟是連瞧個嬴政的麵相,都覺得腦子裏像是糊了一層,什麼也思考不清楚了。
怎麼會這樣呢?若是他連與嬴政有關的事,一件也瞧不出,那他日後留在嬴政身邊還有何用處?
雖然知曉源頭了,但是事情還是沒法解決啊……徐福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額角,轉頭令宮人去搬自己要的古時書簡來。
嬴政不免被冷落了,雖然有些無奈,但知曉這幾日徐福忙著理清楚麻煩事,倒也不會因此氣悶,反倒令人去拿些散暑氣的食物過來,等徐福想得累了,正好可以用上。
宮女小心地端了食物進來,“徐奉常。”宮女將食物往徐福跟前送了送,徐福擺了擺手,“取我的八卦盤來。”
嬴政微微一笑,“前幾日我命人打造的東西正巧也做出來了。”說罷他便命身邊內侍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