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此物。宮娥諸多,莫是不夠你使喚?去歲異邦進獻女郎,姿容貌美可充作麵首,你若喜歡,姑母送你。”
麵首本指男寵,世宗以來,因民風開放,又有結契之說,如今亦可指女寵。
也不知是否世宗遺留下來的血統問題,除卻江夏,亦有數位公主郡主好女色養麵首。
這姑母,好不正經!
“姑母——”唐瀠拖長了聲音,怨怪道。且不論她是否好女色,阿娘在,她哪敢養甚麵首,帝位未坐穩便養麵首,大了還得了?讓阿娘曉得她荒唐,膝蓋跪青都是輕的了。
大人逗小孩也需有度,江夏見她生氣,便沒再深入,隻靜靜看她編花結。
虧得唐瀠這一分神,不經意間手上往前一送,花結竟打好了!她呆愣地看著那花結,不可置信地多眨了幾下眼睛,隨後又將花結拆了,片刻不停,重新編織一次,果真會了,她會打這花結了!
江夏見她幾近欣喜若狂的模樣,又見那花結其實是入門式樣,簡單得很,垂眸看她粗短的手指,便揶揄道:“小陛下這手——笨得很,需媳婦兒多治治。”
唐瀠:“……”此人,多半有病!她隻是發育緩慢,日後,自會長手長腿,高挑起來。
未央宮中,太後亦聽聞顏邕顏遜當街爭執之事。
午憩後起榻,忍冬又與她稟道:“殿下,手書已寄過去了,隻郎君那兒不定收得到的。”隱士遊曆山水,多擇一順眼之地長居,名聲遠播後廣收弟子,顏殊不這般,這山頭住膩了便至那河川,居無定所。
太後隻輕輕點頭,不多言。
顏氏曆經兩百年,底蘊深厚人才輩出,祖訓亦是拱衛皇室絕無二心。隻阿爹那時,利欲熏心,不行正道,顏遜愈加病態,才至此地。眼下,朝中顏氏勢力削弱,又起內鬥,稍有不慎百年基業恐毀於一旦,此非她所想。
顏氏現狀,譬如一精明強幹之人身患重病,因他重病便棄之不用,任他自生自滅?
名醫,總需延請的,能否痊愈又是另當別論。
扶持幼主,外戚的勢力不能擴張,卻亦不能全無。隻她一人,到底是孤掌難鳴,況且,將來許會力不從心,當年蕭慎與她謀,亦不過時局所迫各取所需罷了。
“阿娘——!”
殿外,唐瀠踢踢趿趿地飛奔進來,笑容燦爛。太後望向她,平靜如水的眼眸中蘊出笑意:“我便在這兒,你急甚?跑慢些,當心腳下。”
話音剛落,她便到了眼前,也不知何事竟這般雀躍。
太後坐在榻上,唐瀠站著,高度差小,她微微抬頭,望著太後,玄衣廣袖內的手緊張得不知放在何處。
片刻後,她緩了緩呼吸,壓製住砰砰亂跳的心髒,上前一步,鄭重道:“兒有禮,欲獻與您。”
六載間,每歲千秋節唐瀠亦有生辰禮物上獻與太後,無論哪次,都不如眼下這般緊張,大抵是因此番禮物是她親手所製罷。
兩年前,她托付商讚為她栽培曇花、海棠的良種,她曾起意親配香水,亦就此事詢問過唐吉利,然而中原並不具備條件,她隻好退而求其次,以曇花、海棠與其他幾種香料,在匠人的指導下,親手做了一個香囊。
香囊此刻便在太後手中,她握在掌心,看了又看,她身份尊貴,使喚之物佩戴之物無不工致靈巧,用得多了便不覺物事珍貴。唯有每次唐瀠的獻禮,她會這般珍視,看著香囊,唇角淡淡的笑容不曾隱去,片刻後,眼眸才自上麵離開,看向唐瀠。
孩子便坐在她身旁,不知咽了幾次唾沫,雙手置於膝上,手指往上往下地摩挲,心緒很不安定。亦不敢直視過來,眼角時不時地往香囊瞥去,生怕捕捉到一丁點手工上的瑕疵,生怕給她的不是自己所能給的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