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肩搭背臉色微醺的商讚與顏殊,急忙起身,將四麵的帷幕依次放下來,借此隔絕湖心亭外的世界,辟出一塊屬於她們二人的私密空間。
末了,還不忘尋個說得過去的借口,笑說:“商先生與阿舅約莫是醉了,此處離岸上遠,不好讓他們暈乎乎地乘舟過來。”
屏退了宮娥內侍,眼下無人簇擁,亭中安靜得可聞水聲潺潺。透過帷幕仍舊可依稀視物,太後卻將凝視於池中紅鯉的眼眸移向唐瀠,唐瀠站在她眼前,身形越發出挑纖細,從前生怕她體弱養不大,此刻又生出些許欣慰些許不舍些許安心,淡笑道:“長庚,你長大了。”
太後此話約莫是有感而發,唐瀠聽聞,不知為何,心裏驀地有一種說不上好的預感緩緩地漫上來,但是太後麵容上淺淺的笑意又讓她覺得自己約莫是想多了。
唐瀠坐到她身旁,自然地牽起她的手,抬眸與她對視:“在小我身體虛弱,若無您嗬護教導,興許長不到這般年紀。阿娘,您離家十數載,定然十分想念,待我及笄親政,我陪您巡遊金陵可好?”遊子在外,千裏蓴羹,豈有不_
兩排宮燈在前,已照亮了通向正堂的石板路。聽著她夾雜了些許驚詫些許歡喜又些許忐忑的語氣,太後微揚唇角:“分榻就寢,有何不好?”這傻孩子,果真是醉得暈頭倒向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次更新9月3號
☆、第45章 麵首
從江夏別業回宮已是翌日下午,沐浴修整一番,唐瀠便拾起積攢了兩日的奏疏批閱起來。次日,各司諸君返京,才回歸到正常的辦公軌道。
年底了,說起來無甚大事,除卻冬狩外,最大的一件事便是接待藩屬國遣使來拜。鴻臚寺掌外交,薛階為鴻臚寺卿,近日頻繁出入於宣室殿,他將鴻臚寺內藏納的卷宗翻出來,呈與唐瀠,遍數各個藩屬國近年的歲貢情況。
譬如居黎去歲內部起亂,民生凋敝,故而歲貢較少;又譬如烏韃照兩國協議來說,這月初便該遣使來信,他們押運過來的牛羊馬匹需先在邊境過關的,但是到今日為止,音信全無。
薛階說到此處,略憂慮地道:“烏韃可汗狡詐,未必肯遵守協議安分守已,或許有變。”竟寧五年末,晉朝與烏韃止戈於魚兒灘,薛階奉詔在兩國邊境接見烏韃使節。觀仆可觀主,雖未親見烏韃可汗,其人心性能推知少許。
唐瀠聞言,向池再吩咐:“將樂茂召來。”
樂茂掌兵部,曾屢次奉旨督軍,更與烏韃沙場交戰過,最是熟悉烏韃之人。不消時,樂茂抬步入殿,他見薛階在此,便明白所議何事。深冬歲末,漠北氣候苦寒,隨水草遷徙而居的少數民族部落每到這時,心中對於中原沃土的齟齬便如凜冽的塞北風,呼嘯著刮來,就在他們臉上刻下一道道血痕,大大激發了他們骨子裏好搶占掠奪的野蠻血性。
三人立時詳談起來。池再領著兩名高大的內侍,將輿圖搬出來,走到牆邊的木架旁,先使其懸於木架,然後解開輿圖首尾兩端的係扣,既而諸人耳畔便滾過一陣沉重的布帛展開之聲。
唐瀠高坐於禦階之上,她循聲望去,目光定定地落於輿圖上晉朝廣袤的疆域,國界線用朱砂赭色勾染,十分顯眼。她清湛有神的眼眸順著國界線一一描繪,這片國土的基本型與前世祖國的不盡相同,卻同樣地使她生出犯我國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