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1 / 3)

數位先祖打下來的基業終歸穩如磐石。然而,假若不謀出路,亦毫無長進之心,唯有落得坐吃山空的下場。

唐瀠鄭重地點頭:“我會謹記。吏部兩位侍郎,平庸無能,是以我一直難以決斷由何人補任尚書之缺,休沐假將至,索性先拖著,暇時可好生思索。”

太後笑了笑:“如若蕭相舉薦,你聽他的便是。”數年前,她尚且對蕭慎存有疑慮。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如今已能窺知蕭慎的確是難得的股肱之臣,剛正不阿,忠心不二。

“好。”唐瀠笑彎了眼睛,與她一道抬步入內。

兩人分別由宮娥侍奉,去更換幹淨的衣裳。冬日晝短,唐瀠換好衣服時,天都黑透了,殿外白雪皚皚,宮燈映照下的一半是昏黃,隱匿於陰影中的一半是微熹。

唐瀠在殿內候了片刻,太後才出來,她將掌心置於忍冬的手上,步履較平時似乎略有些緩慢。唐瀠迎上去,不舍地道:“阿娘,我回去了,明日再來。”

太後頷首:“雪天路滑,下次你早些來便早些回去,勿要留到夜裏了。”

唐瀠欣然答應,心裏渴望她如以往那般將自己送到門外,但她今日顯然並無此意,甚至都未讓忍冬恭送,隻是派遣了另一名貼身的嬌俏宮娥。

這樣的安排不得不說是不合常理,唐瀠心裏覺得奇怪,又按捺住疑問。她走出未央宮,在深沉的夜色中,往宣室殿而去。

將就寢時,她想起前陣顏殊送了她一本遊記,遂讓池再從裏間的書櫥上取下來。池再在床榻旁掌燈,提醒道:“陛下,夜深,再看書恐壞了眼睛。”

唐瀠翻開書冊的扉頁,淡淡應道:“無妨,朕看一會兒便睡下。”

池再隻好由她,又命人就近將宮燈的燈花挑挑,能更亮堂些。

遊記再有趣,都是密密麻麻的字,約莫片刻後,睡意席卷上來,唐瀠將書冊放下,安然躺到榻上,便欲入眠。

留下司寢的宮娥,池再領著宮人退到殿外。

冬夜寂靜,很快便沉浸於恬淡的夢鄉中。這夜的夢,可謂紛繁複雜,興許是她睡前看了顏殊贈送的遊記,顏殊率先步入她的夢境。恍惚間,似乎又是初次窺見自己心事的那日,顏殊與太後憑桌而坐,他將自己的手搭在太後的手腕上——

這個姿勢……不,不是……他是將自己的手指輕輕地搭在她的脈搏上……診脈?顏殊與家族不容,早年便隱居於山中,拒受人接濟,他曾向餘笙的父親學了些歧黃之術,在外便借此行醫,經年累月,醫術確是日漸精到。

阿舅是通曉醫理,但是太醫院的醫正每月都會請脈,何以他與阿娘暌違相見,竟先替她診脈?

千秋宴之夜,太後突然的異常,今日的異常……種種以往不曾注目的細節如海潮般湧上心頭,狠狠將睡夢中的唐瀠驚醒。

窗外的天色剛蒙蒙亮起,她猛地睜開眼睛,立時掀開衾被,直往外走。

司寢的宮娥聽見動靜,忙向裏間走去,見皇帝麵白如紙滿頭虛汗,心裏陡然一驚,還不待她們詢問,皇帝先急切地吩咐道:“速速將醫正召來!”

雖然不明所以,宮娥領命而去,走出幾步,又被皇帝叫住:“令他攜上太後每月的脈案。”

☆、第51章 脈案

官員應卯上值,唯有太醫院的醫正與醫官是隨時待命,不消時,醫正便入得殿來。

醫正年逾五十,精神矍鑠,他挎著醫藥箱,彎身行禮。唐瀠正坐殿中,適才她更衣洗漱,跌宕不安的心境略微平和幾分,耐著性子候他禮畢,劈頭便向他索要太後的脈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