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1 / 3)

遭受莫大惡意的非議,就連皇帝執意立後都被世人曲解成受太後蠱惑逼迫。

入夏後, 肅州大旱, 流寇與綠林趁亂起義,煽動陷入困境的難民,使其以為君王無道故上天降罪於世人。又逢海州衛與弗軍交戰,勢態膠著,難分勝負,朝廷大半精力付諸戰事與遷都,起義軍竟趁隙逐漸壯大並不斷北上,逼近燕京。

雖最終被戍守在燕京附近的上直衛剿滅,但到底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年頭到年尾,從無個好消息,仿若濃厚的滾滾烏雲沉重碾來,聚攏在晉朝上空,三百六十五日的黑暗無光,壓得眾人皆喘不過氣。

連帶著遷都一起,總不像個好兆頭。

輿論會平息,非議會歇止,風波會轉靜。

但這一切都是來年的事了。

凡遇困境亂象,便會有官員奏請改元,猶如給這個國家衝喜。此番亦不例外,次年正旦,便改元永淳了。

永淳元年初,海州捷報頻傳,弗朗基遣使議和。

當初,弗朗基欲挑軟柿子捏,才尋釁於海州,想從晉朝這裏占些便宜回去。豈料晉朝這柿子並不軟,摸起來還略有些紮手。眼下別無他法,唯有議和。

因是戰勝方,晉朝給出的議和條件便很苛刻,弗朗基自然不願應允。此戰並非純粹的成王敗寇,兩國勢均力敵,晉朝雖勝,卻是殺敵一萬自損八千的險勝,弗朗基不傻,知道如今即便自己不簽,晉朝不會亦無力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於是,弗朗基便拖著協議不簽。

永淳元年廿三。

兩國就協議再次談判,弗朗基最終答應就海州強行登岸以致晉朝官員殉職之事嚴懲涉事人員,並賠償此戰中晉朝的損失,更應允在下月內將所有軍艦或漁船撤離海州。兩國各在沿海城市中開放通商口岸,另設使館處理外交事宜,弗朗基每三年將會無償接收晉朝派遣渡洋留學的士子。

協議簽訂後,使者便離京回國。

隨著改元永淳,籠罩在晉朝上空的濃黑烏雲似乎消散了些許,旋即便是旭日撥雲,微光灑滿人世。

春蒐將至。

按晉律,在外之藩的藩王世子世女年滿八歲皆會入京學習六藝,及笄弱冠或襲爵時才能離京,更遴選其中出挑之人擔任東宮侍讀。如今朝中這種局勢,三五年內怕無嗣君可立,更無東宮侍讀的香餑餑可爭搶,諸人的目光便都轉向春蒐了。

此次春蒐,世子世女都欲爭搶魁首,但其中意圖不盡相同。已經一年,皇帝立後的決心從未因朝臣上諫勸阻而消減,君臣間如此僵持不下的局麵總會打破,立後不過是早晚的事。她既要立後,兩個女人又如何生得出孩子來?

嗣君定如先帝那般,需從宗室中擇選了。

眠花宿柳的紈絝子弟,自入不了皇帝的眼。但人有端方、溫良、敦厚、性懦之分,或長文,或擅武,或天資聰穎,或厚積薄發……實難推知皇帝心中屬意。

但無論如何,這春蒐是出盡風頭的大好時機,豈能錯過。

今日碧空如洗,春光正好,京郊滿地春草茵茵,春風拂麵更帶來絲絲愜意。帳外軍旗獵獵,號角連營。放眼望去,兵士披甲執銳,目不斜視,精神抖擻,軍馬色澤純正,馬尾輕搖,驤首抬蹄,同是鬥誌昂揚的模樣。

一列兵士持槍上前,槍鳴後,硝煙還未散去,便耳聞駿馬嘶鳴之聲,目視飛沙走石之象,刹那間,校場上空無一人,隻見前方萬馬奔騰競相狩獵。

來此春蒐,隨駕的另有文臣,鍾故與衛容便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