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放下手中的“涼粉”,挨著不三坐了下來,攤開手掌說道:“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相我之命?”
不三笑而不語,捏住店小二的手掌便看了起來。
粗看之下,小二的命格並無奇異之處,無登高堂拜將之時運,但有安貧樂道之所存。
店小二鄙夷地說道:“可看出些什麼來?”
“命理也算尋常,營生安穩,高壽平淡……”
不三話到嘴邊,不及說完下半句批言,輕“咦”一聲,不可思議地看向店小二。
隻見小二那慘白的手掌,巽宮凝而不實,天紋發於命宮之裏,四散明堂之外,從聚卻紊亂,後半生是為孤煞之命;尤使不三驚疑的是,艮門位,小二手掌生得兩處人紋,一處隱於地紋之間,一處攔腰斬斷於明堂。
艮門,生位;尋常人,艮門之中,人紋概有一處,或有異稟之人艮門中存續幾處人紋,非也是這般模樣,人紋一斷,命格已失,世上隻有一種人的人紋如此,那便是死人,已死之人。
不三目光如炬,若有所思地瞧了店小二一眼,莫非此人是活死人?將死之時,以秘法強留於世,那條隱藏於地紋之間的人紋,便是秘法所留的痕跡。
店小二神色有些不耐,這江湖騙子的把戲,也就能誆騙阿芷這樣涉世未深的少女,哪能看出什麼門道。
“若是還說不出個之曰,那便就此作罷,隻怕我這間小店也容不了,你這般欺善為惡之輩!”
不三仍舊沒有開口,麵色愈沉愈冷,沉如水,冷若霜。
人手之相,不外乎明堂為命宮,為人生根基,天地人三紋交錯縱橫,編織人生之際遇,其間不乏變幻,浮沉於世,而店小二三紋變化之巨,已不能用“變化”二字可形容了,如同李代桃僵,不是一世之人。
至此,不三算是看了個明白,這店小二竟是強奪他人之命,存續自己性命,苟延殘喘於世。
不三瞥了一眼白芷,暗道不好:難不成這店小二瞄上了白芷,欲奪害其性命。
白芷眨著無辜的眼睛,睫毛微微顫動著,何其惹人憐愛!?
如此溫婉的女子,這店小二焉能下去毒手!?不三靜了下來,周身籠罩著一層薄薄的寒霜,那是殺氣,凝結成實質的殺氣,不三已有很多年沒有生出如此強烈的殺意了,如此地想要殺一個人。
店小二驚詫地看著不三,心中轉過萬千念頭,猛地一驚,此人莫非就是那老不死的請回來的仙家道人?
不三毫不掩飾的殺氣,如大山壓頂,壓得店小二快要喘不過氣來,加之小二心中本就作有邪祟,店小二下意識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掌。
卻已是不能夠了,隻見不三死死扣住小二的神門,令其掙脫不得。
店小二雖已不算是為人,可好歹還是人身,一旦命門握於他人之手,或多或少都會有些掣肘。
二人眼光交錯,彼此的眼眸之中,盡是露骨的殺意,如同臨安城裏畫舫的那些舞女,赤裸著身子,不加一縷一毫的掩飾,隻想置對方於死地。
屋外,春風徐徐,屋裏,殺氣騰騰。
“咳……咳…………咳!”
少女本就陰寒的身子,如何受得住二人這般猛烈的殺意交縱,當即咳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