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閉上了眼,假裝陶醉在其中。這就是我的聚精會神。

隱隱約約的,時間又過去了好些。

你還好嗎?

你在哪呢?

龍宮二三日,人間近一年。

李執,算起來,這時已十九歲了吧。

“錦姑娘,你覺著這戲如何?”一貫溫文爾雅的聲音,充分顯示出這位男子皇家修養。

我隨口答道:“不錯,挺歡喜的。”

“你說這部竇娥冤?”聲音開始有些顫唞。

“ 嗯,是啊。啊什麼?啊不是,這個穆桂英倒是位女中豪傑”我微笑著修正了我的答案。

太子的臉突然變得有點黑。

我說得不對嗎?

“娘娘,是竇娥冤,不是穆桂英…”一位好心的婢女小聲提醒我。

“誒,我們聽的不是穆桂英掛帥嗎…”我非常以及極其困惑。

太子微微一笑,風流公子溫柔多情的一麵就彰顯的完美無缺:“那是我們前天看的戲。”

我突然覺得,那個“戲”字在太子的嘴裏都快被咬碎了。

我尷尬的一笑,說不出的風情萬種:“哦?是嗎?”

太子著實是位體諒人的翩翩公子,隨即沉默半晌,又說道:“看來你們錦娘娘有些累的神誌不清了,扶她回宮吧。”

那敢情好。我心裏都快笑出一朵爛柿花來了。

表麵上依舊表現出一副憂鬱而為難的神情:“這…讓錦景如何是好?本來,陪伴太子聽戲是份內的事…如今…”

我甚至還拿著帕子拭去眼角硬生生擠出的淚滴:“是我不好…我無顏再見殿下!”

說罷,撒著歡地一溜煙的跑了。

這區區演戲,怎能難倒我?

聽戲的最高境界,就是悄悄地讓別人聽你唱戲。

我才回到我的藻香居,屁股都還沒坐熱乎,清黛就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

“景景,快走,母後召見你,”她氣都沒喘勻,又發話了:“你怎麼還穿著你平時就寢穿的那一套?你不是跟哥哥聽戲去了麼?”

我笑得更肆意:“我一連幾天就是穿著這套去的,太子還誇好瞧呢。”

清黛的臉瞬間有些僵硬:“皇兄果然非同旁人啊。”

她話還沒說完,又喊了起來:“你們這些下人真是一個二個沒有眼力勁兒的!快幫你們主子重新梳洗啊!”

婢女們又惶恐的忙碌起來。有時我也覺得他們怪可憐的。

“怎麼有幾個還愣著?若是我母後怪罪下來,你們小命都不夠抵的!”

沒有半柱香的時間,我和清黛就趕到了鳳陽宮。

鳳陽宮是用碧色的水晶搭建而成的,雖然沒有龍王的龍毓宮威武宏大,但是,光碧色的水晶這一條,就足夠展示出皇家的高不可攀。

我歎了口氣,伴著皇宮內侍獨特的嗓音,我和清黛,踏入了鳳陽宮。

鳳陽宮的正前方是純金的階梯,階梯上擺著象征龍宮的龍椅。

龍椅之華貴,非能言語可述。

更何況,現在的我根本沒有時間去打量那把椅子。

因為,鳳陽宮的主人正坐在那把龍椅上,安靜、慈祥、而冷漠地注視著我們。

她手上拿著上好的東珠串成的佛珠,正慢慢地一粒粒撚著。

清黛的笑容也收斂了,她在婢女們送來的錦緞蒲團前慢慢跪下去,行了個大禮。而我則在冰冷的水晶地板上麵帶微笑的、端正的行了大禮。

“都起來罷。”聲音緩慢而蒼老,似乎說盡了人世的百般滄桑。那聲音回蕩在空蕩蕩的鳳陽宮裏,久久不消。

清黛幾乎不可見的打了個冷戰。

“謝母後。”她的聲音有些顫唞。

“賜座罷。”

“多謝母後。”在她坐下之後,她聽到了龍後的話,於是又重新站了起來如是回答。

龍後微微地點了點頭。

此時她才回過頭來打量著我。

“這幾日不見小錦兒,小錦兒容貌倒是成熟了不少。”

“龍後娘娘說的是。”

我又俯身行了大禮,額頭貼到冰涼的地麵,使得我渾身一個冷戰。

她點點頭:“光看容貌,你倒是比我家黛兒略大些了。”

她並沒有喊我起來,而是又繼續問我:“聽說…這幾日,你都和溢兒在一起,是嗎?”

想了半天,我覺得她口中的溢兒,應該指的是太子。

我又俯身行了大禮:“回龍後娘娘的話,錦景不敢有瞞,確實如此。”

她仿佛在思考什麼,隻唔了一聲。

大殿死一般的沉寂。我的腿關節開始隱隱作痛。

之後,她又開口:“唔,從來沒見過他幾天陪著同一個女人。”

我心中不安更甚。我隱隱約約地感到,不是什麼好事。

“起來罷,賜座。”

我嘴上說著感激不盡,心裏卻更加疑惑。

她到底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