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錯,也不是李執的錯,不是麼……

眼淚終於順著我的臉龐滑下來,我想,也許一開始就是錯的。夢和現實的差距,是這世界上最難逾越的鴻溝。

為什麼,為什麼一個已有婚約的我要去相信除了我丈夫以外的人,為什麼。

為什麼,我沒有拒絕一個道士送給我的胭脂和折扇,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我要嚐試著去了解他,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我要答應他的十年之約,為什麼。

為什麼,我會為他的依稀淺笑而著迷,為什麼。

很多事情,一開始就是錯的。我膽小,我最害怕的是最美麗的開端和沒有結局的故事。我寧可不要它開始。

我想我大概是投錯了胎,我應當是一隻蚌而不一尾魚。魚,太自由,而我隻是永遠被禁錮在龍宮的陰影之下。我太膽小,甚至不敢過多的與人接觸,我總是害怕受到傷害,隻想要悄悄的躲在蚌殼裏。是的,是我錯了,是我不該去接觸這些讓我沉靜於美好的時光,它隻是一段時間美好,然而它的另一麵卻是永遠的悲傷。它的光亮太吸引我,使我張開我的心扉,然而我忘了,太光明的東西我們隻能遠遠地眺著,太過接近是自尋死路。飛蛾們總是不相信這個道理,於是,飛蛾撲火成為了這個道理的代名詞。

或許,我可以遠遠地逃離龍宮,我可以真正的和李執在一起。但那要求我置我的幾百族人於不顧,那需要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去為我而死。就算我真的能冷血到這個地步,李執呢?李執他能放下嗎?

拋棄他辛辛苦苦偽造的道士身份,放下他的家仇國恨,拋棄他那一身的才華,隻做一個山村野夫,終日為生計所迫,最讓他痛苦的大概不是這些。

一個道士與一隻妖要結為連理,這是怎樣的笑話!

除非他自逐出師門。

但是,他這樣孝敬師父的徒弟,又怎麼忍心在年邁師父的麵前開口?他又怎麼忍心為德高望重的師父抹黑?

李執,你最珍惜的東西,我不敢挑戰他的權威。

現在大滴大滴的淚已流幹,我也隻能默默的抽泣著。停不下來。我自嘲的笑笑。

隔壁突然傳來一陣瓷器打碎的巨響,我被那陣聲響嚇得猛地抬起頭來。隔壁……是李執。我低聲念了個咒,看到了李執。他也無力的坐在地上,眼睛紅紅的。你不要這樣好嗎?

你知道嗎?我心疼你,你為何那樣倔強執迷?

然後我就聽到樓下一個尖酸的女聲:“樓上的小夫妻吵架還不給別人安寧!”

小夫妻…小夫妻麼?這回我又隻好自嘲的笑笑了。

再然後我就不知不覺的靠著門坐了一天。再站起來的時候,我的魚骨頭就象是被別人抽走了似的。

就這樣,我和李執的冷戰生活,開始了。

26

26、芳草渡·城郊 ...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經過昨天的事,我真正的感覺到我好像是死了一回。有的仙人說,鳳凰涅槃的時候就是先讓自己的羽毛燒盡,再利用羽毛引發的火焰將骨頭燒盡。在這樣蝕骨的疼痛中,新生自己的骨頭和羽毛。我不是鳳凰,我隻是一條卑微的小魚,然而,我想,我昨天和鳳凰一樣的涅槃了。至少,我現在可以笑著走出房門了。

現在,我打開門扉,想一個人出去走走。不想,卻看到李執淺笑著和繾綣說話。李執蹲在地上,繾綣趴著李執的衣衫站著,邀功似的舔著李執的臉。李執微微的笑著。一條狗都能讓李執微笑,然而,我卻隻能給他帶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