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瓶、寶器等陳設,榻前的長幾上陳設一對雙喜的紅燭。喜床上鋪著厚厚實實的紅緞龍鳳雙喜字的褥被,喜枕上繡著成雙的鴛鴦。榻上散放著一些紅棗桂圓之類。
紅紗帳,紅燭燃,鮮紅的花瓣鋪滿地,李執穿著大紅的喜袍,坐在鋪了大紅色桌布的八仙桌前,桌子上擺了豆、籩、簋、籃、俎,可李執看也不看,不知道愣愣地發什麼呆。
“李執。”我輕輕喊了一聲。他回過頭來,淺笑著看著我,半晌不語。
我看著他的臉不禁一愣,這就仿佛是我們認識了千年,認識了三生三世,就那種莫名的熟悉感。他招招手,示意我過去。
我緩步走過去,在他麵前蹲下,他對著我的耳朵說:“景景,今天我們成親吧。”
我不禁啊了一聲。“李執,你明明知道我不得再嫁……”
他伸出一指,輕按在我的唇上,淺笑著搖了搖頭。用另一隻手指了指旁邊。
我回過頭去,霎時淚溢眼眶。
那是一件用大衣架子支起的大紅喜袍上繡著百鳥朝鳳,百鳥朝鳳的圖案用金色的絲線勾勒,外麵披著一層水紅色的薄紗,寬大的袖擺從肩部直垂到地上,在衣架旁擺放著百珠鳳冠,鳳冠之下壓著三隻步搖兩隻玉簪。
那架子上掛著一幅圖,圖中是一個美人,美人微眯著眼,嘴角微微上挑……漸漸地眼前的一切開始模糊,使我再看不清。“是我、是我……竟然是我……”
我伸手掩住自己的嘴,我甚至感覺到我快要哭出聲來。
我記得我曾經答應過李執,讓他穿著那身桃花盛開的衣裳為他做一幅像,可是到現在,這一係列的事都過去了,我還沒有動筆。那又是什麼時候,李執為我作了這幅像?
“你不得再嫁,那我也隻娶一幅畫做娘子,可好?”
我隻愣愣地看著他,眼淚滑過臉龐,一滴一滴的砸到地上。
李執在我的身前蹲下,幫我抹去滿臉的淚水。
“小鯉魚你跟我來。”拉著我的手,出了房門走到後院,一株桂花樹下。李執挖出我們早前埋下的一壇桂花釀。我知道這壇桂花釀叫做花見。天生幾種香,風味因花見。旖旎透香肌,仿佛飛花片。雨潤惜餘熏,煙斷猶相戀。不似薄情人,濃淡分深淺。
那壇子桂花釀是大叔走之前交給李執的,算是最後的禮物。抱著那壇酒,我們一起回了那房間,李執給我和他各斟了一樽。他端著酒杯,把酒杯與我的一碰。
“如今我脫了這假道士的皮,可不得要飲幾杯。”說罷一飲而盡。
“景景……”他一頓,像是自說自話:“你真是要嫁我了麼?還是我的一廂情願?”說罷他回過頭去愣愣的看著衣架子上的一身紅衣。
我含笑不語,頰上挑起了紅雲,猶豫再三,終還是點了點頭。他看著我,眸裏染上了笑意,可還流出一抹無奈。“女人這一輩子最期待的是風光大嫁,畢竟一生也不過一次……”他有些哽咽,“可……你嫁給我卻無一人來賀喜,也無大紅花轎,這襲紅色的喜袍你也無法穿上……”他眼裏有些閃爍。
我搖搖頭,示意他不必再說下去。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夫君,妾身敬你。”我向他舉起了成禮用的青銅酒樽,一飲而盡。他愣愣的看著我,然後毫不猶豫的端起酒樽,一飲而盡。我們沒有喝交杯酒,因為我不可再嫁。
然後牽起我的手,領我走向窗邊。他斂去了笑顏,眉頭微蹙,一瞬之間,像一隻雄鷹,眺視著天際。我從沒有見過他的這個樣子,在我心裏,李執一直是軟軟糯糯,淺笑晏晏,卻又時時拒人於千裏之外,就行是一塊光滑的鵝卵石,外表和心是不一樣的。鵝卵石的外表再如何光滑美麗,心也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