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了他的名字,才按下接聽鍵:“……喂?”

“到家了?”真的是夏承司的聲音……這是怎麼回事?啊,她想起來了,肯定是為了工作的事。

“到了。”

“明天晚上有空麼。”

哦,應該是為了工作的事。裴詩鬆了一口氣:“有的。”

“行,那我帶你去吃飯。六點過來接你。”

“等等,為什麼……”話還沒說完,電話已經掛斷。裴詩傻眼了。

下一次的對話就直接跳轉到了第二天下午。夏承司竟然真的親自開車來接她了。在她印象中,他似乎永遠都是坐在商務車後排的右側,這回坐在司機的位置上就像看見幻覺一樣。她在副座上坐下,係上安全帶,看著他左手撐在窗台上,右手扶著方向盤,平穩而快速地把車開了出去。他依舊看著前方,說道:“想吃點什麼?”

“有選擇嗎?”

“有三個:意大利菜,粵菜,阿拉伯菜。”

她知道不用預訂就為他騰出VIP桌位的餐廳絕對不止這幾個,但他習慣性給出三個選擇。這樣給人感覺他準備充分,而且大局在握。她點點頭,想了想:“那我要吃日本料理。”

“……”他脖子也沒動一下,隻是眼睛自上而下斜睨著她。

“要坐在傳送帶旁隨時可以取下碟子的那種。我想坐在傳送帶旁邊。”

“那甚至都不需要預訂。”

“是不用預訂,我們直接去就好了。”她聽上去十分輕鬆。

其實,選擇日本料理的主要原因,是源自於與森川光一次在日本的經曆。當時他需要與幾個黑道組的大佬談一筆交易,地點是在銀座的酒吧中。森川光並不喜歡去那些聲色犬馬的地方,所以讓裕太安排人替他去談話。裴詩一聽說銀座酒吧立刻來了興致,與他的對話也從“裏麵是不是和電視劇裏演的一樣”發展到了“組長,我真的好想去看一看”。森川光不放心,隻好跟她一起去。

事實是,他們去的銀座酒吧比她想的還要高端,陪酒小姐們個個淡妝華服,優雅得像是長頸鹿一樣在店裏徘徊、為客人倒酒。森川光因為地位尊崇,鮮少開口說話,也不願意喝陪酒小姐倒的酒,倒是裴詩給他什麼他就吃什麼喝什麼。裴詩的日語有限,很快也對那些人的談話失去了興趣,轉而把重點放在了那些陪酒小姐身上。她洞察力一向不差,很快發現了陪酒小姐服務客人與在餐廳的男女約會大有不同:前者總是圍成一個小桌子靠坐在一起,後者通常是麵對麵地坐在餐桌兩端。在她看來,明顯前者的坐法更親昵,這又是為什麼呢?她百思不得其解,然後問了森川光。

“你沒有發現,這些陪酒小姐總是會在聊得最暢快時突然離開,換成下一波人麼?”森川光目無焦點地“看”著前方,嘴角卻有一抹微笑,“保持客人對她們的新鮮感,可是她們的工作。”

“那這和這樣圍著小圓桌的坐法又有什麼關係呢?”

“因為在遠古時代,男人和女人的勞動是有明確分工的。男人的工作是狩獵,女人的工作是持家撫育後代。男人在野外總是追捕前方的獵物,對於前方數米的目標總是能保持精力的高度集中,卻無法顧及周邊的事物。女人習慣了一邊帶孩子一邊照顧周邊的事物,即便有幹擾也可以同時進行多件事,但對於前方目標的集中力,卻不如男人。從以前開始,餐廳就是男性追求女性、男性與男性談判的場所,所以桌椅是以用餐對象麵對麵的擺放方式,這樣方便男人把精力集中在前方的獵物,也就是試圖說服或攻陷的用餐對象身上。但是銀座酒吧不一樣,這是一個女性取悅男客人的地方,所以桌椅的擺放會換成對女性有優勢的方式。當女人坐在男人的身邊,男人的注意力就會很不集中,很容易被逮住弱點。這時候陪酒小姐隻要話題切入得好,客人也就會在心理上對她們產生依賴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