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壺淡茶。光線打在一尊拈花一笑的佛像上,照亮大佛唇邊那慈悲而憐憫的笑容,盤腿而坐的大佛下孤零零點著一盞青燈,擺著幾樣簡單的瓜果。視線慢慢往下移,君敏心終於看到了那跪在團蒲上的,瘦削的身影……

她雙手合十,虔誠的跪在佛像麵前,鼻尖幾乎碰著自己的指尖,嘴唇不停張合,喃喃地念著不知名的經文。君敏心內心砰然,視線定格在她指間掛著的一串念珠上,念珠滾動間發出細微的聲響,窸窣可聞。

君敏心張了張嘴,壓住哽塞,微微顫聲喚道:“金蘭……”

團蒲上跪著的人兒渾身一震,指尖哆嗦著,念珠在短暫的滯緩後轉動的更快了……金蘭並不敢回頭看她。

君敏心走上前,跪在金蘭的身邊,雙手扶著她抖動的肩頭,輕聲道:“金蘭,我帶來接你了。”說著,君敏心捧起金蘭的臉,才發現金蘭並沒有想象中清瘦,依舊是可愛的包子臉,隻是緊閉著雙目,淚水浸潤了整張臉,梨花帶雨。

“金蘭,跟我回家好不好?”

念珠‘叭’地一聲掉落在地。金蘭緩緩睜開眼,睫毛上還沾著晶瑩的淚光。她怔怔看著君敏心半響,自語般地喃喃道:“我不敢點頭……每次你都這樣說,可是我一點頭,夢就醒了……”

君敏心抿著唇,濕著眼眶一把摟住金蘭,緊緊地擁住!陳寂別過臉去,默默出了房。

金蘭終於哇地一聲大哭起來,抱著君敏心語無倫次道:“公主……公主!我,我給你吃齋,給你念佛……”

青燈古佛,指尖的念珠轉過千萬次,窗外三度枯榮寒暑,金蘭用三年的青春,換得一個夢的圓滿。

那日,春寒料峭。君敏心用馬車儀隊,風風光光將好姐妹金蘭接回靖宮。休息了片刻,君敏心替金蘭脫去了淺灰色的尼姑僧衣,摘去布帽,替她換上蔥綠色的碎花羅裳,金蘭呆呆的還未回過神來,任人擺布。

君敏心摸著金蘭那一頭垂肩的頭發,比劃片刻,悶悶道:“頭發怎麼這麼短了?”

金蘭‘啊’了一聲,摸了摸頭發,道,“三年前剃過一次,後來,後來師父說我六根未淨,便不讓我剃發了,我帶發修行……公主你別弄了,我自個兒來就成!”

君敏心隨手替她綰了個簡單的發髻,用素蘭花的發夾和碧綠釵固定住垂下的碎發,歎道:“你和木槿,都為我吃足苦頭了。想想也覺得失敗,我竟從未給過你們什麼……”

“快別這麼說,靈昭寺的素膳很好吃的,一點也不苦。”金蘭答非所問,道:“木槿呢?怎很少見她?”

“木槿身體不太好,幹不了重活,我讓她歇著了。”

“怎麼回事?”

君敏心沉默片刻,悶悶道:“西域險惡,受了重傷,武功全廢。”卻是對木槿被穆勒侮辱的事一字未提。

金蘭一陣唏噓。不一會兒,靖王的內侍扛著一盤盤珠寶首飾、金銀布帛進了朝露殿。前一陣子,給木槿和小九的賞賜已經送過了,這一份自然是給金蘭的。

金蘭接了旨,道了謝,愣愣望著滿桌子奪目的珠寶,悵然所失。

君敏心見她悶悶不樂,便笑道:“我前兒與父王說,要擇個日子與你和木槿結拜姐妹,昭告天下。這樣大靖國便多了兩個公主……金蘭給我說說,你想要什麼封號?”

“打住!奴婢就是個奴婢,草雞哪能當鳳凰?莫要折煞我等!”金蘭明顯嚇了一跳,眼睛瞪得老大。

君敏心訝然道:“我能回來,全多虧了你們!你我情同手足,忠義相隨,要個封號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