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兒今日真厲害,我竟不知,原來你胃口這般大。”

知道陳寂說的是今天與落長安談判之事,君敏心狡黠一笑:“胃口大一點才能吃得飽,吃得飽才有力氣打架,打得贏才不會受欺負!”一邊說著歪理,一邊抿著唇湊過去道,“哥,討個賞!”

陳寂微微訝然地望著她,好久不曾聽到她叫他哥哥了,如今這一生軟糯的‘哥’飄到耳中,簡直酥得他虎軀一震,身體連帶著耳根都微微發熱。情動之下,他一手包住她纖細的掌,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猛然附上一個纏綿火熱的吻。

吻畢,君敏心軟倒在他懷裏。陳寂的手掌溫柔地順著她的發絲,脈脈含情道:

“敏兒,等回宮後我便去向你提親,可好?”

匆匆趕來討好君敏心的姬翎,漠然地站在營帳外,聽到最後一句時他臉上閃過一抹驚慌,握了握拳,眼神幾番閃爍,卻終是一言不發地離開。

一襲紅衣,寂寞如雪。

第二日,君敏心等人代表靖國再次與薑國談判。

昨夜下的大雪鋪在地上,已有些發硬,踩上去咯吱咯吱地響。天空分外陰沉,烏雲低低垂著。落長安遞過一紙新的條約,道:

“素河以北,這是我方接受議和的最後底線。”

君敏心沒想到狡猾如狐的薑國皇帝竟然真的答應以素河為界從新劃分地域,一時間有些驚訝。合約在沈涼歌和君閑二人一轉,又回到君敏心手中,仔仔細細閱讀了好幾遍,確定無誤後,君敏心才穩穩地簽上自己的大名。

蓋上玉璽的時刻,君敏心頓了一頓,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靖國贏了,贏了不可一世的大薑帝國!自己贏了,贏了那個曾讓她一箭穿心的負心男人!

不敢相信,他們就這麼贏了……一切都仿若昨天,忽然間感覺自己什麼都沒做,忽然間又感覺已過了千年。

神色微閃間,君閑橫過一隻手來,覆在君敏心握著玉璽的手背上,不著痕跡地往下壓了壓。

鮮紅的章印,一切,塵埃落定。

兩國各持一份合約,再形式主義地道了別,君敏心躍上馬背,卻忽然聽到落長安開口了。

他說:“敏心,能與你談談嗎?”

落長安稱她為‘敏心’而不是‘殿下’,足以說明這是私事。君敏心回過頭,忽的一怔。她發現這個孤傲的、石雕般的男人緊抿著唇,卻是用一種柔軟的、近乎乞求的眼神望著她……

忽然間又害怕聽到回答,落長安垂下眸,輕揚馬鞭,孤身一人策馬一路小跑著往東走去。馬兒跑得並不快,似乎在期盼君敏心能夠跟上來。

猶疑片刻,君敏心還是決定跟上去,有些事,她必須和落長安做個了結……剛準備揚鞭,手腕就被一個人握住了。君敏心回頭,看到了滿眼擔憂的陳寂。

她安撫地朝陳寂笑笑,道:“一炷香後,我若沒平安回來,阿寂便來救我吧。”陳寂依然不放手,君敏心隻好歎道:“阿寂,我沒法在你的保護下過一輩子的。相信我,這點小事我能處理。”

策馬順著落長安剛剛經過的馬蹄印一路奔過去,馬蹄濺起的碎雪宛若瓊花。過了片刻,天空中微微飄落起細雪,白茫茫的一片中,一顆黑點漸漸浮現——是落長安和他的馬。

君敏心放慢了馬的速度慢慢靠近,然後翻身下馬,她沒有說話,落長安也沒有,一時間隻聽得見嗚嗚的風響,和雪花飄落的聲音。那個倔強的男人挺著背脊背對著她,宛如冰雕。